枯骨淵底,不見天日,隻有永恒的灰暗與死寂。顧星辰被困在那方獸屍平台之上,生存成了最嚴峻的考驗。
獸屍腐敗的氣味濃烈得令人作嘔,引來了一些深淵底層的食腐蟲豸。這些蟲豸形貌猙獰,甲殼堅硬,口器鋒利,雖然個體實力不強,隻相當於煉體一二重的武者,但數量眾多,悍不畏死。饑餓驅使著顧星辰,他必須戰鬥。
沒有鋒利的武器,隻有從獸屍上掰下的、帶著腐肉的巨大肋骨。顧星辰緊握著這簡陋的“骨棒”,背靠著冰冷的石壁,雙眼死死盯著黑暗中窸窸窣窣靠近的陰影。古玉帶來的超強感知在此刻發揮了巨大作用。他無需看清,便能“感覺”到蟲豸的數量、位置,甚至它們撲擊前肌肉的細微收縮!
“左邊三隻,速度最快!右後方兩隻,準備噴吐酸液!”信息瞬間在腦中閃過。顧星辰動了!他沒有選擇硬抗,身體以一個狼狽卻極其有效的翻滾,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左側三隻蟲豸的撲擊和右側噴來的、帶著刺鼻氣味的綠色酸液。酸液落在岩石上,嗤嗤作響,冒出白煙。
就是現在!骨棒帶著他全身的力量,狠狠砸向一隻撲空的蟲豸頭部!
砰!沉悶的撞擊聲響起。蟲豸堅硬的甲殼出現了裂痕,發出尖銳的嘶鳴。但顧星辰也被反震力震得手臂發麻。他太弱了!煉體一重的力量,對付這些甲殼生物極其吃力。
戰鬥變成了殘酷的消耗戰。依靠著超強感知帶來的預判,顧星辰一次次驚險地躲避著攻擊,利用地形和獸屍的阻礙,艱難地反擊。每一次骨棒的揮出,都榨乾他本就所剩無幾的體力。汗水、血水有蟲豸的,也有他自己被劃傷的)、腐臭的黏液混在一起,讓他看起來如同地獄爬出的惡鬼。
不知過了多久,平台上最後一隻蟲豸被砸碎了腦袋。顧星辰脫力地癱倒在地,大口喘息,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身上又添了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火辣辣地疼。
但他活下來了!而且,他拖回了三隻相對完整的蟲豸屍體。剝開堅硬的甲殼,裡麵是腥臭但蘊含微弱血氣的肉質。顧星辰強忍著惡心,用骨片切割下相對“乾淨”的部分,直接塞入口中咀嚼。濃烈的腥臊味和土腥味直衝腦門,胃裡翻江倒海,但他強迫自己咽下去。這是活下去的能量!
食物帶來的熱量和血氣,讓顧星辰恢複了一絲力氣。他沒有休息,而是掙紮著盤膝坐下,忍著劇痛,開始運轉顧家最基礎的煉體法門——《銅皮訣》。
這門功法在顧家被視為雞肋,因為它修煉過程極其痛苦,進展緩慢,遠不如引氣入體提升得快。但對此刻的顧星辰來說,卻是唯一可行的道路!引氣入體效率太低,杯水車薪。唯有煉體,錘煉這具凡軀,才能獲得立竿見影的力量!
《銅皮訣》的核心,就是通過特定的呼吸法和擊打、負重等方式,刺激皮膜、筋肉,使其堅韌如銅。顧星辰沒有負重物,也沒有藥浴輔助。他隻有冰冷的岩石、堅硬的獸骨和自己的一雙拳頭!
他赤著上身,不顧傷口崩裂的疼痛,對著堅硬的岩壁,一拳、一拳、又一拳地轟擊!最初,拳頭皮開肉綻,鮮血淋漓,骨節仿佛要碎裂。劇烈的疼痛幾乎讓他昏厥。但他腦海中閃過顧長空嘲諷的臉,閃過父親離去的背影,閃過母親臨終前不舍的眼神…一股不屈的意誌支撐著他。
“不夠!力量不夠!速度不夠!防禦不夠!”他嘶吼著,動作不停。拳、肘、膝、腿…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成了武器,瘋狂地撞擊著岩石、獸骨。他將《銅皮訣》的呼吸法催動到極致,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扯風箱,吸入稀薄的靈氣和深淵中駁雜的能量,配合著古玉那微弱卻持續的“滋養”之力,強行修複著受損的肌肉,並使其在破壞與重生中變得更加強韌。
汗水混著血水在他腳下積成一小灘。他的皮膚變得青紫腫脹,布滿淤血和裂口。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每一次極限的錘煉之後,體內那股古玉帶來的清涼氣息便會活躍一分,引導著微弱的氣血之力,更快地修複著損傷,並讓新生的皮膜筋肉帶上了一絲極其微弱的韌性。
同時,超強的感知力讓他能精準地把握自己身體的每一寸變化,每一次發力時肌肉的協調性,每一次受傷時最有效的規避角度。他將最基礎的拳法、步法反複演練,化繁為簡,隻求在最短的距離爆發出最大的殺傷力,隻求在蟲豸撲來時能快上那麼一線躲開。
這不再是修煉,這是求生!是榨乾生命潛能的瘋狂壓榨!
在經曆了不知多少次筋疲力儘的錘煉和與蟲豸的搏殺後,顧星辰終於有了一絲喘息之機。他靠在石壁上,意識沉入體內,嘗試溝通那塊神秘古玉。
意識再次進入了那個灰蒙蒙的“微塵之境”。空間依舊狹小,僅能容納他的一縷意識盤坐。但這一次,他有了新的發現。
他嘗試著將一絲意識集中在空間內彌漫的稀薄靈氣上。奇跡發生了!在古玉空間內,他對這絲靈氣的“掌控力”竟然比外界強了數倍!雖然依舊無法引其入體修煉空間內無法修煉),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靈氣的細微構成,甚至能極其緩慢地、笨拙地嘗試引導它們按照某種簡單的軌跡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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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難道可以在這裡推演功法?”一個念頭閃過。
顧星辰立刻嘗試。他將《銅皮訣》的呼吸法和氣血運行路線在意識中反複推演。在微塵之境中,他的思維速度似乎也快了一絲時間流速1.11的效果初步顯現)。結合自身錘煉時的實際感受和超強感知反饋的身體數據,他敏銳地發現了《銅皮訣》原版運行路線中的幾處微小冗餘和不夠高效的節點。
“這裡…氣血衝擊太猛,容易損傷細微經脈…這裡…轉折太生硬,力量傳導有損耗…”他如同一個最高明的工匠,在意識空間內,一點一點地修改、優化著這門基礎得不能再基礎的煉體功法。雖然改動極其細微,效率提升可能隻有百分之一、二,但這卻是屬於他自己的“道”的雛形!
當他退出微塵之境,再次修煉優化後的《銅皮訣》時,效果立竿見影!氣血運行更加順暢,力量傳遞效率更高,對身體的損傷也降低了一些!這微小的提升,在日複一日的極限壓榨下,積累起來的效果是驚人的!
深淵無歲月。顧星辰依靠著獵殺蟲豸他的獵物範圍在緩慢擴大,從最低級的食腐蟲到一些稍強的、類似蜥蜴的深淵生物)、飲用岩壁滲出的冰冷滴水維生。他的身體在瘋狂的自虐式錘煉中,發生著蛻變。
原本瘦弱的身體,覆蓋上了一層不算厚實卻異常堅韌的肌肉線條。皮膚不再是蒼白,而是呈現出一種經曆風霜的古銅色,上麵布滿了新舊交疊的傷痕,如同一幅殘酷的勳章。最明顯的是那雙拳頭,指節粗大,布滿厚厚的老繭和凝固的血痂,堅硬得如同包裹了一層粗糙的岩石。
力量!速度!反應!抗擊打能力!都在穩步提升。更重要的是,在無數次生死搏殺和極限錘煉中,他的戰鬥意識被磨礪得如同深淵寒冰,冷靜而致命。超強感知配合著優化到極致的戰鬥本能,讓他往往能在對手發動攻擊前就做出預判。
煉體二重!水到渠成般突破了。力量暴漲帶來的充實感,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聲音在深淵中回蕩,竟隱隱蓋過了陰風的呼號。
突破的喜悅尚未褪去,顧星辰的超強感知突然捕捉到上方極遠處傳來的一絲異樣波動——那是人類活動的聲音!還有…繩索摩擦岩壁的細微聲響!
“有人下來了?”顧星辰心頭一凜,瞬間將身體隱藏在獸屍巨大的肋骨之後,屏住呼吸,如同融入陰影的獵豹。是顧家派人來確認他死活?還是…彆的什麼?
他握緊了手中打磨得異常鋒利的獸骨匕首,眼神銳利如刀。無論來者是誰,他都不會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廢柴顧星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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