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鳩長老的汙穢血矛被微塵界吞噬後,神秘文士一指化解危機。
陸青璿眉心紫芒大盛,陌生記憶碎片湧入腦海——仙宮崩塌、冰封王座、染血蓮台…
石蠻古族血脈被混沌氣流激發,體表浮現古老岩紋。
文士歎息:“玄微師叔…這稱呼久違了。”
顧星辰目瞪口呆:這大腿,好像粗得有點離譜了?
微塵界內,混沌氣流兀自狂躁翻湧,如同吞下三顆燒紅鐵球的餓漢腸胃,咕嚕嚕地鬨騰不休。空間邊緣那幾道新生的細微裂痕,如同初生嬰孩皮膚上的紅痕,脆弱得讓人心驚膽戰。顧星辰喉頭一甜,強行咽下那股帶著鐵鏽味的逆血,識海深處那塊古玉殘骸微微發燙,像是在抱怨剛才那口“汙穢大餐”實在難以下咽。
壁壘之外,血鳩長老那驚怒交加的悶哼仿佛還粘在稀薄的混沌壁壘上,帶著濃濃的不甘和難以置信。汙穢血煞的氣息如同被戳破的膿瘡,暫時潰散,但誰都知道,那老怪物絕不會善罷甘休,下一擊隻會更加瘋狂致命。
布衣文士,那位在熔爐堡有過一麵之緣的神秘存在,就這麼突兀地立在狂暴混沌的中心。他一身青灰布袍洗得發白,頎長身形穩如定海神針,身周狂暴的氣流到了他附近便自動溫順下來,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撫平。他目光平靜,深邃如古井無波,先掃過顧星辰丹田處那因強行吞噬而動蕩不穩、像個吃撐了鬨脾氣嬰兒的微塵界空間,又掠過他識海中那塊因爆發而紫芒略顯黯淡、仿佛累得直喘氣的古玉殘骸,最終,那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了陸青璿身上。
更準確地說,是落在她眉心那點溫潤卻深邃、如同凝固了亙古星光的紫芒之上。
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仿佛沉澱了萬載光陰的悲憫與某種塵埃落定後的決斷——在他眼底深處一閃而逝,快得如同錯覺。
“小家夥們…鬨出的動靜,可真不小。”文士的聲音溫和依舊,卻奇異地穿透了混沌氣流的咆哮,清晰地烙印在顧星辰和陸青璿的意識裡,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這方微塵,護不住你們太久。外麵的鬣狗雖被驚退,但更凶的…還在後頭。”
他頓了頓,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牢牢鎖定陸青璿眉心的紫芒,一字一句,清晰無比:“想要真正活下去,想要拔除她本源之毒,想要掌控這混沌之道…”
“她…該醒了。”
“該醒了”三個字,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三顆石子,在陸青璿的心湖中激蕩起層層疊疊的漣漪。她正竭力維持著籠罩石蠻的紫華心燈光束,臉色蒼白如紙,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這突如其來的話語,像一把無形的鑰匙,輕輕旋開了她意識深處某個塵封已久的鏽鎖。
嗡!
眉心那點溫潤的紫芒驟然爆發!不再是寧靜的星輝,而是如同壓抑了億萬年的火山熔岩,猛然噴薄!刺目的、尊貴的、帶著亙古蒼茫氣息的深紫色光華瞬間將她整個人包裹在內!
“呃啊——!”
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哼從陸青璿緊咬的唇齒間逸出。她嬌軀劇顫,維持的紫華心燈光束瞬間潰散。那雙剛剛恢複清明的眼眸,瞳孔驟然擴散,倒映的不再是眼前混沌的微塵界,而是…一片破碎傾塌、被無儘冰雪覆蓋的宏偉仙宮!
記憶的碎片,如同被颶風卷起的鋒利冰晶,狠狠刺入她的靈魂深處:
冰冷的王座:視線所及,是無邊無際的寒冰,凍結了雕梁畫棟,凍結了繚繞的祥雲,凍結了奔逃仙人的驚恐表情。一座巍峨的、由萬載玄冰雕琢而成的巨大王座矗立在傾塌仙宮的核心,散發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絕對孤寂與…深入骨髓的悲傷。她似乎就坐在那王座之上,又似乎隻是遠遠地、卑微地仰望著。
染血的蓮台:視角猛地拉近,一個模糊卻無比偉岸的身影倒在一座破碎的紫色蓮台之上。蓮台華美絕倫,此刻卻被汙濁的暗紅與破碎的冰藍色浸染。那身影的麵容模糊不清,隻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愴與不甘,如同實質般衝擊著她的心神。她感到一種撕裂靈魂的痛楚,仿佛那倒下的…是她存在的全部意義。
破碎的紫玉:視線急速下墜,一塊布滿了蛛網般裂痕、黯淡無光的紫色古玉殘片,在冰冷刺骨的罡風中翻滾、墜落,墜向下方一片靈氣稀薄、在她感知中如同荒漠般的世界——九州大陸!一種強烈到窒息的失落與無法割舍的牽絆,瞬間攫住了她!
最後的低語:一個模糊而遙遠的聲音,帶著無儘的疲憊與托付,直接在她靈魂核心響起,字字泣血:“…璿兒…活下去…找到…鑰匙…彆信…天道…”聲音戛然而止,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掐斷。
“不——!”
陸青璿猛地抱住頭顱,發出一聲淒厲得不似人聲的尖叫!那聲音穿透了微塵界的混沌,帶著穿越萬古的絕望與痛苦。她身體蜷縮,如同風中凋零的枯葉,劇烈地顫抖著。眉心紫芒瘋狂閃爍,映照著她臉上交織的極端痛苦、茫然、恐懼…以及一種源自靈魂最深處的、無法磨滅的悲傷。兩行清淚,不受控製地從她緊閉的眼角滑落,在混沌氣流中瞬間凝結成細小的冰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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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璿!”顧星辰心頭劇震,顧不得自身反噬和微塵界的動蕩,神念強行探出,想要穩住她瀕臨崩潰的心神。
“彆碰她!”布衣文士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他一步踏出,那身洗得發白的青灰布袍無風自動,瞬間出現在陸青璿身側。他沒有直接接觸陸青璿的身體,隻是並指如劍,指尖縈繞著一縷極其精純、帶著安撫與鎮守意韻的淡青色光華,輕輕點向陸青璿劇烈震顫的眉心紫芒。
嗤!
淡青光華與暴走的深紫光芒觸碰的瞬間,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反而像是滾燙的烙鐵浸入了冰水,發出一陣奇異的“滋滋”輕響。狂暴的紫芒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梳理、安撫,劇烈的閃爍頻率明顯降低了一絲,但其中蘊含的痛苦與混亂意韻,依舊洶湧澎湃。
布衣文士眉頭微蹙,眼中那抹複雜的神色愈發濃重。他指尖的淡青光芒持續輸出,如同最精妙的織梭,小心翼翼地梳理著陸青璿識海中狂暴的記憶亂流,試圖將那足以撕裂靈魂的衝擊暫時壓製下去。
就在這混亂的焦點之外,另一處微塵界的角落,被陸青璿紫華心燈中斷了療傷的石蠻,巨大的岩石身軀猛地一震!
並非蘇醒,而是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悸動!
方才陸青璿眉心紫芒爆發、記憶衝擊引發的劇烈神魂波動,如同投入古井的巨石,狠狠激蕩了微塵界本就狂暴的混沌氣流!這些蘊含著鴻蒙初開原始意韻的氣流,此刻變得更加活躍,如同無數饑餓的觸手,本能地湧向空間內蘊藏強大能量的存在——重傷昏迷、但體內古族血脈依舊頑強閃爍的石蠻,無疑成了最好的目標!
粘稠沉重的混沌氣流,帶著原始的吞噬與同化本能,無視了石蠻體表那層厚厚的、閃爍幽藍磷光的冰霜,絲絲縷縷地滲透進去,如同水銀瀉地,無孔不入!
“滋啦…滋啦…”
令人牙酸的細微聲響傳來。石蠻體表那層頑固的幽藍冰霜,在接觸到混沌氣流的瞬間,竟然如同遇到了克星,開始劇烈地消融、瓦解!冰魄寒意被強行剝離、分解,化作縷縷淡藍色的寒氣,隨即被狂暴的混沌氣流徹底吞噬、碾磨、同化!這過程比陸青璿的紫華心燈更加霸道直接!
然而,這並非全是好事。
混沌氣流在吞噬冰魄寒意的同時,也毫無顧忌地衝刷、侵蝕著石蠻布滿裂痕的岩石之軀!古銅色的皮膚在混沌氣流的衝刷下,發出細微的、如同砂紙摩擦岩石的聲響。那些細密的裂痕,在混沌氣流的衝擊下,甚至有微微擴大的趨勢!
“唔…”昏迷中的石蠻發出一聲痛苦而沉悶的低吼,巨大的身軀無意識地抽搐了一下。
但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他胸膛深處,那點原本因療傷中斷而再次變得微弱、如同風中殘燭的土黃色血脈之光,在混沌氣流狂暴的侵蝕刺激下,如同被點燃的火油,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光!
嗡——!
一股蒼茫、厚重、如同亙古大地般的氣息,猛然從石蠻體內爆發開來!
土黃色的光芒不再是微弱的一點,而是如同洶湧的地脈,瞬間流遍他全身!光芒所及之處,他古銅色的皮膚上,那些細密的裂痕邊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現出無數玄奧繁複、如同天然岩層紋理的暗金色紋路!
這些紋路古老而神秘,帶著大地的厚重與承載萬物的意韻,與侵入他體內的混沌氣流產生了奇異的共鳴!狂暴的混沌氣流衝刷在布滿暗金岩紋的皮膚上,不再僅僅是破壞,那原始的同化之力,竟被這蒼茫的古族血脈紋路引導、吸收了一部分!
混沌氣流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一部分被暗金岩紋吸收、轉化,另一部分則被強行排斥、導引著,在他體表形成了一層薄薄的、不斷扭曲流動的混沌護膜!這層混沌護膜與他自身的土黃血脈之光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奇異的、介於物質與能量之間的防禦!
他體表那些被混沌氣流衝擊而擴大的裂痕,在這層混沌護膜和暗金岩紋的雙重作用下,竟然停止了擴張!甚至,在土黃血脈之光的滋養下,開始極其緩慢地…彌合!雖然速度慢得令人發指,但這是一個積極的信號!
石蠻沉重的呼吸似乎也平穩了一絲,那沉滯如同風箱般的氣息,帶上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屬於大地的律動。
“古族血脈…混沌親和?”布衣文士的目光也被石蠻身上的異象吸引,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和淡淡的讚許,“磐嶽遺脈,果然得天獨厚。這混沌磨礪,對他而言,既是劫難,亦是造化。”他指尖依舊穩定地輸出著淡青光芒,壓製著陸青璿眉心的暴走紫芒。
顧星辰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中又是震撼又是慶幸。陸青璿的痛苦記憶衝擊讓他揪心不已,石蠻在混沌侵蝕下反而激發出更強血脈守護又讓他鬆了口氣。這微塵界,這混沌氣流,簡直像個性格惡劣又潛力無窮的熊孩子,敵友不分,但關鍵時刻又總能歪打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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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強忍著丹田處因微塵界動蕩和吞噬反噬帶來的陣陣抽痛,神念小心翼翼地沉入那尺許方圓的混沌空間核心。此刻的微塵界,像剛經曆了一場風暴的海麵,混沌氣流狂暴而混亂,空間邊緣的裂痕如同傷口般微微開合。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在吞噬了那三道蘊含化神法則的汙穢血矛後,整個空間雖然負擔沉重,卻也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飽脹感”和…凶性?仿佛一頭嘗到了血腥味的幼獸。
他嘗試著以意誌溝通那狂暴的混沌氣流,如同安撫受驚的馬群,傳遞著“平靜”、“守護”的意念。效果甚微。混沌氣流依舊狂躁地衝刷著空間壁壘,衝擊著那幾道裂痕。
顧星辰心念急轉,目光落在石蠻身上那層由混沌氣流和土黃血脈之光交織形成的奇異護膜上。一個大膽的念頭閃過腦海。
他深吸一口氣,不再試圖強行壓製,而是將意誌沉入古玉殘骸。古玉紫芒雖然黯淡,但傳遞出的安撫與引導意念依舊清晰。他不再抗拒微塵界吞噬的本能,反而嘗試著去理解、去引導這份源自鴻蒙的原始“饑餓感”。
他的意念,如同無形的橋梁,一頭連接著古玉紫意,一頭連接著微塵界狂暴的混沌核心。一個清晰的指令,帶著混沌初開般的霸道,傳遞下去:
“餓?那就…吃這個!”
意念所指,正是微塵界空間邊緣,那幾道被血鳩長老汙穢烙印侵蝕後殘留的、如同附骨之疽般不斷扭動的暗紅血紋!
嗡!
整個微塵界空間猛地一顫!仿佛聽懂了指令的凶獸!
那些狂暴無序的混沌氣流,瞬間找到了新的目標!它們不再漫無目的地衝撞壁壘,而是如同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群,瘋狂地朝著空間邊緣那幾道頑固扭動的暗紅血紋彙聚、撲去!
嗤嗤嗤——!
令人頭皮發麻的侵蝕聲密集響起!混沌氣流如同無數貪婪的觸手,死死纏繞住那些暗紅血紋,瘋狂地撕扯、吞噬、分解!汙穢的血煞之力、血鳩長老的怨毒意誌烙印,在狂暴的原始混沌意韻麵前,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暗紅的色澤飛快褪去、變淡,最終徹底被混沌的灰蒙吞沒、同化!
隨著這些汙穢殘留被吞噬乾淨,微塵界空間的狂暴動蕩,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平息下來!那幾道細微的空間裂痕邊緣,也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灰光,仿佛被混沌氣流自行彌合加固了少許!整個空間雖然依舊顯得沉重粘滯,但那股吃撐了鬨脾氣的勁兒,卻消減了大半,多了一絲…意猶未儘的“滿足感”和更加凝練的質感。
“呼…”顧星辰長長舒了一口氣,感覺識海中那塊古玉殘骸似乎也傳來一絲微弱的“讚許”波動。他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心中暗罵:這破玉和這破空間,一個比一個難伺候,一個像吝嗇鬼,一個像餓死鬼投胎!
就在這時,布衣文士那邊也終於有了結果。
在他持續輸入的淡青光芒梳理下,陸青璿眉心那暴走的深紫光芒終於徹底平複下去,恢複了溫潤內斂的狀態。她顫抖的身體也停止了痙攣,隻是臉色依舊蒼白如雪,仿佛大病了一場,渾身被冷汗浸透。她緩緩地、極其艱難地重新睜開雙眼。
那雙眸子,此刻卻與之前截然不同。
迷茫、痛苦、恐懼依舊殘留,如同水底的沉渣。但在這之上,卻覆蓋了一層難以言喻的…滄桑與疏離。看向顧星辰的目光,不再是單純的感激與信任,而是充滿了審視、探究,以及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源自靈魂深處的陌生感。仿佛在透過眼前這個滿身血汙、氣息萎靡的青年,努力辨認著某個模糊的、存在於久遠記憶中的影子。
她的視線緩緩移動,最終落在了身旁那位布衣文士的臉上。當她的目光觸及文士那雙深邃如萬古星辰的眼眸時,一種源自靈魂本能的悸動猛然爆發!
嗡!
眉心那點溫潤的紫芒不受控製地再次亮起,隻是這一次,不再狂暴,而是帶著一種近乎孺慕的哀傷與…難以置信的熟悉感!
記憶碎片中,那個倒在染血紫色蓮台上的模糊偉岸身影,與眼前這青衫磊落、氣質溫潤卻又深不可測的文士身影,詭異地…重合了一瞬!
一個塵封了不知多少歲月、早已被遺忘在意識最深處的稱謂,如同被無形的手指從靈魂塵埃中擦拭出來,帶著亙古的冰涼與刻骨的悲傷,不受控製地、極其微弱地,從她乾澀的唇間逸出:
“…玄…玄微…師叔…?”
聲音輕若蚊蚋,帶著濃濃的疑惑和不敢置信的顫抖,仿佛怕驚碎了某個易碎的夢境。
這細微的稱呼,卻如同驚雷般在顧星辰耳邊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