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無歲月,青溟不知年。
顧星辰駕馭著初成的微小“道域”,承載著依戀他的微靈族群,如一枚精心雕琢的青玉梭,悄無聲息地滑入更深沉的鴻蒙氣湧之中。
道基漩渦穩定在8.0的修複度,規模雖仍微小,內裡卻已氣象初成。青輝流轉,自成循環,那點點七彩微靈如星環繞,雀躍歡欣,又帶著一種本能的敬畏,拱衛著中央那一點日益璀璨的意識微光——它們共同的主心骨與巢穴。
【噬道真解】的經文於心湖深處無聲流轉,比以往更加流暢自然。煉化那掠食者的混沌晶核,不僅帶來了修複度的躍升,更讓他對鴻蒙能量的本質、對“吞噬”這一原始法則,有了更深層次的領會。那並非簡單的掠奪,更像是一種……強製性的融合與同化,以自身之道,碾碎、分解、最終吸納外物,補益己身。
他的感知以前所未有的靈敏度向著四周蔓延。得益於微靈族群的存在,它們仿佛成了他感知的延伸觸角。每一隻微靈散發的微弱靈波,都與他的道基漩渦共鳴,將周遭鴻蒙氣的細微流動、能量漣漪,甚至是極遠處某些模糊存在的“呼吸”節奏,都反饋回來。
這種感知並非萬能,範圍有限,且越是強大的存在,似乎越懂得隱藏自身,往往隻能捕捉到一些邊緣的、模糊的痕跡。但比起之前獨自在混沌中摸索,已是天壤之彆。
“左前方,三息距離,有微弱能量淤積,似有殘骸沉澱。”顧星辰的意識微動,解析著微靈們反饋來的信息流。
他小心地調整道域前行方向。
很快,一片黯淡的、如同破碎星塵般的區域出現在感知中。那是某種龐大生靈死去後留下的殘渣,能量已幾乎散儘,隻餘些許堅硬的骨骼碎片和失去活性的材料,沉浮於混沌之中。
價值不大。
但顧星辰並未忽略。他驅使道域緩緩靠近,漩渦微微轉動,散發出一股溫和的吸力,將那些碎片納入漩渦邊緣。微靈們歡快地湧上,它們細碎的靈光如同最靈巧的工匠,迅速地將碎片中殘留的、幾近於無的惰性能量剝離出來,彙入漩渦,而將那些徹底無用的雜質碾碎、排出。
整個過程高效、安靜,帶著一種原始而和諧的美感。
【噬道真解】微微運轉,分析著這些殘渣的結構。
“看來,這片青溟之中,殺戮與消亡無處不在。”顧星辰心中明悟更深。那掠食者絕非特例,而是這鴻蒙起源之地最普遍的法則體現——弱肉強食,吞噬進化。
他變得更加謹慎,將道域的能量波動收斂到極致,如同潛入深海的獵手,掩去自身所有光華,隻依靠微靈族群那相對不起眼的靈輝和超敏感知來探路。
時間在寂靜的潛行中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瞬,或許是萬年。
一直保持高度警覺的顧星辰,心頭忽然毫無征兆地一跳!
並非通過微靈反饋,而是源自【噬道真解】對危險的本能預判,以及他自身意識在無數次生死邊緣磨礪出的直覺!
幾乎在同一時刻,環繞飛舞的微靈族群齊齊一滯,靈性波動中傳遞出強烈的恐懼與警示!它們本能地想要向道域核心收縮,靈光變得黯淡急促!
“有東西!很強!在高速接近!”顧星辰意誌瞬間繃緊,所有雜念摒棄!
他甚至來不及仔細分辨來者的具體形態和數量,生存的本能讓他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靜默!下沉!
道基漩渦青光驟然內斂,旋轉速度瞬間降至最低,如同化作了一塊冰冷的青石。所有外放的能量波動被強行壓製,連與微靈之間的靈犀網絡都暫時切斷了主動聯係,隻保留最基礎的庇護。
那些微靈亦在短暫的慌亂後,展現出了驚人的適應性。它們迅速收斂自身靈輝,如同受驚的螢火蟲般紛紛附著在道基漩渦表麵,靈光熄滅,一動不動,將自身的存亡完全寄托於這方小小的“巢穴”。
整個過程在電光火石間完成。
方才還散發著微弱生機與光亮的道域,瞬間變得“死寂”,融入灰蒙蒙的混沌氣流中,難以分辨。
就在顧星辰完成隱匿的下一刹那——
轟!!!
一股狂暴的意念亂流如同無形的海嘯,猛地從他方才所在區域的上方席卷而過!
那並非針對他,更像是一種……肆無忌憚的掃蕩!
緊接著,兩道模糊的、巨大的陰影,以超越之前那灰線掠食者數倍的速度,撕開混沌,猛烈地撞擊在一起!
嘭!!!!
難以形容的恐怖巨響在混沌中炸開,並非是聲音,而是純粹能量與意誌對撞產生的可怕衝擊波!
周圍的鴻蒙之氣被瘋狂攪動,形成滔天亂流,無數細小的混沌塵埃被瞬間汽化,更遠處一些沉浮的殘骸如同狂風中的落葉般被撕碎、拋飛!
顧星辰死死穩住道域,將其固定在一道相對厚重的混沌氣旋之後,如同暴風雨中緊貼礁石的小舟,承受著一波又一波可怕的能量衝刷。道基漩渦微微震顫,表麵的微靈們瑟瑟發抖,傳遞出無邊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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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才有機會“看清”那交戰的雙方麵目。
那是兩隻形態迥異的鴻蒙生靈!
其一,形似巨鯨,通體覆蓋著暗沉如隕鐵的骨質甲殼,身軀龐大如山嶽,遊動間攪動萬裡混沌。它的頭部沒有眼睛,隻有一張占滿了大半個頭顱的圓形巨口,口中並非利齒,而是無數旋轉蠕動的、布滿吸盤的慘白觸須!每一次張口,都爆發出恐怖的吸力,吞噬著周遭的一切能量與物質,連光線似乎都無法逃脫!其散發的能量層級,遠超真仙,至少堪比天仙!甚至更強!
其二,則更像是一條扭曲的、由無數鋒利骨節組成的蜈蚣,體長難以估量,在混沌中蜿蜒盤繞,周身覆蓋著紫黑色的、不斷滴落腐蝕性能液的厚重甲殼。它的頭部生長著密密麻麻上百隻複眼,閃爍著冰冷殘忍的幽光,口器則是兩對如同山脈般巨大的、交叉開合的骨質鐮刀!它行動如電,圍繞著那巨鯨般的生靈瘋狂切割、撲咬,鐮刀劃過處,連混沌都被撕裂開短暫的虛無裂痕!其實力,竟與那巨鯨不相上下!
“鴻蒙凶物……真正的鴻蒙凶物!”顧星辰心神劇震。
這兩隻生靈的可怕,遠超他之前遭遇的那隻灰線掠食者。它們的力量更加磅礴,形態更加原始猙獰,廝殺起來更是毫無保留,純粹是為了吞噬與毀滅!
它們的每一次碰撞,都爆發出毀滅性的能量風暴,法則碎片如同崩裂的琉璃四散飛濺!巨鯨吞噬萬物,扭曲虛空;蜈蚣撕裂混沌,毒液腐蝕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