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雷暴漸行漸遠,其狂暴的轟鳴被無垠青溟的浩渺所吞沒。顧星辰攬著名為星婭的銀發少女,於相對平靜的能量流中停下身形。道域青光微斂,依舊將兩人穩穩護持其中。
“恩人,多謝救命之恩。我叫星婭,來自……已逝的‘星靈族’。”少女的聲音輕柔空靈,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虛弱,卻難掩其內在的尊貴氣度。她微微掙脫顧星辰的手臂,虛立於道域之中,斂衽一禮,儀態優雅自然,仿佛刻入骨子裡的本能。
“星靈族?”顧星辰目光微凝,這個名字他從未聽聞,但觀其形貌氣度,以及那純淨強大的星辰靈性,絕非尋常族群。“不必多禮,路見不平而已。在下顧星辰。”他拱手還禮,語氣平靜。
星婭抬起那雙蘊藏星河的眸子,仔細打量著顧星辰,以及他周身那奇特的、蘊含著混沌、生機、靈性多種力量的道域,眼中閃過一絲驚異與好奇。“顧恩人並非靈曦界遺民,亦非巡狩者之屬,竟能掌握如此精純的創生之力,更兼有混沌包容之象……實在令人驚歎。”
她竟一眼看出了顧星辰力量的特質,甚至點出了“靈曦界”!
顧星辰心中微動,麵上卻不露聲色:“偶得前輩遺澤,略知皮毛。姑娘似乎對靈曦界有所了解?”
星婭眼神微微一黯,流露出一絲追憶與悲傷:“我星靈族與靈曦界,曾是守望相助的盟友,共同追尋超脫之道,對抗……那冰冷的秩序之鐮。隻可惜,最終皆難逃傾覆之劫。”她頓了頓,看向顧星辰的目光帶上了幾分探究,“恩人既能得曦之傳承,又身負……另一種令人敬畏的古老氣息她感知到了古玉與熵核的波動),或許便是預言中的那一線變數?”
“預言?”顧星辰捕捉到這個詞彙。
星婭卻輕輕搖頭,銀發流淌著微光:“族中古籍所載語焉不詳,隻提及當‘混沌孕生機,古鑰啟新途’之時,便是希望重現之機。恩人所為,似乎正暗合此兆。”她並未深入解釋,轉而道,“此地不宜久留,巡狩者的‘追魂香’極為難纏,雖被雷暴乾擾,但恐其仍有追蹤之法。”
顧星辰點頭,他也隱隱感覺到一絲極其隱晦的標記氣息附著在道域之外,正被“生息源痕”的力量緩慢淨化,但需要時間。
“我有一處暫歇之地,頗為隱秘,姑娘可願同往?”他發出邀請。此女身份特殊,知曉甚多,或能解開他許多疑惑。
星婭微微頷首:“蒙恩人相救,自是信得過恩人。且我……也無處可去了。”語氣中帶著一絲落寞。
顧星辰不再多言,辨明方向,正是那處星圖指示的、基於“生息源痕”的安全路徑節點。他再次施展遁法,這一次,稍稍放緩速度,遷就星婭的虛弱。
星婭安靜地跟在身側,她似乎擁有某種天生契合混沌的能力,雖力量未複,但行動間並不顯吃力,周身自然流淌的星辰靈光幫她抵禦著混沌能量的侵蝕。
一路無話,顧星辰全心駕馭遁光,同時默默體悟著方才一戰對“生息劫指”的運用,以及與混沌道域的結合。星婭則好奇地觀察著這片對她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的鴻蒙青溟,眼神中時常閃過複雜難明的情緒。
終於,再次抵達那處空間節點。顧星辰依循曦留下的法門,結合“生息源痕”之力,悄然開辟門戶。
當那遺世綠洲的景象再次映入眼簾時,便是顧星辰早有心理準備,也不禁再次為之震撼。而第一次見到此地的星婭,更是瞬間睜大了星眸,掩唇驚呼:“這……這是……靈曦界的‘生息碎片’?!竟真的保存下來了!”
她激動地飛身而下,落在那柔軟的苔蘚地上,感受著空氣中濃鬱而熟悉的生命能量,眼中竟有點點淚光閃爍:“不會錯……這就是曦大人和先輩們努力想要守護的……生命的味道……”她俯下身,輕輕觸摸著一株水晶般的植物,那植物竟仿佛有靈性般,親昵地蹭了蹭她的指尖。
顧星辰跟隨落下,看著星婭與這片秘境如此契合,心中了然。看來帶她來此,是來對了。
秘境中的小生靈們再次好奇地圍攏過來,對星婭這位新客人表現得格外親近,尤其是那些光須小鯉,吐出的泡泡幾乎將她環繞。
星婭破涕為笑,與這些小生靈互動著,身上的虛弱氣息都仿佛被衝淡了許多。
顧星辰沒有打擾她,自顧自尋了一處地方,繼續驅除那“追魂香”的標記。
良久,星婭情緒平複,走到顧星辰麵前,鄭重一禮:“多謝恩人帶我來此,此地於我而言,如同歸家。”
“姑娘不必客氣,此地本也是曦前輩遺澤,你既與靈曦界淵源深厚,自然來得。”顧星辰擺手道,“隻是,關於星靈族,關於秩序之鐮,關於源海……姑娘若方便,可否告知一二?實不相瞞,我對此間種種,所知甚少。”
星婭神色一肅,點了點頭:“恩人於我有救命之恩,更是曦大人傳承者,星婭自當知無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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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吟片刻,組織語言,緩緩道:“我星靈族,乃鴻蒙中誕生的、親近星辰法則的靈性族群,世代居於‘星輝古地’,以星辰之力淬煉己身,推演天命。與曦大人所創的、主掌生命創造的靈曦界乃是天然盟友。我們共同的敵人,便是那尊奉所謂‘絕對秩序’、視萬物為芻狗、以收割眾生道果與靈性補益自身的——‘天道’或其具象化組織)。”
“秩序之鐮,便是天道麾下最鋒利的屠刀之一,這些巡狩者,不過是其最低等的爪牙。”星婭眼中閃過一絲恨意,“他們摧毀了星輝古地,屠戮我的族人,將我囚禁,便是想逼問出我族世代守護的……‘星樞’的下落。”
“星樞?”
“那是我族至寶,亦是通往‘源海’的關鍵信物之一,據說蘊含著星辰法則的終極奧秘。”星婭解釋道,“源海,據古籍記載,乃是鴻蒙一切法則與生命的源頭之地,亦是超脫天道束縛的唯一希望所在。曦大人追尋的‘源初之道’,其終點亦是源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