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辰側身避開,還禮道:“墨淵道友言重了,分內之事。”
墨淵直起身,渾濁卻銳利的目光在顧星辰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感受到那股內斂卻磅礴的混沌氣息時,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顧道友修為精深,道法玄奇,不知……可是來自那傳說中的‘混沌遺脈’?”
混沌遺脈?顧星辰心中微動,麵上不動聲色:“晚輩隻是機緣巧合,得了些混沌傳承,並非什麼遺脈。”
墨淵點了點頭,沒有深究,伸手虛引:“道友一路勞頓,請隨老朽入內一敘。”
兩人來到營地中心一處相對寬敞的石屋內,石龍、林戰等幾名頭領作陪。
落座後,墨淵親自為顧星辰斟上一杯散發著淡淡腥氣的血色茶湯:“荒原貧瘠,隻有這‘血棘茶’還能入口,道友勿怪。”
顧星辰端起茶杯,神識微探,發現其中蘊含著精純的氣血之力和一絲微弱的煞氣,對煉體修士倒是有些好處。他淺嘗一口,一股灼熱感順著喉嚨滑下,化作暖流散入四肢百骸。
“墨淵道友,顧某初來靈墟界,對諸多事情尚不了解,不知這‘逆淵盟’……”顧星辰放下茶杯,開門見山。
墨淵歎了口氣,臉上露出追憶與悲憤交織的複雜神色:“逆淵盟……不過是一群不甘被奴役、被定義的‘罪人’,抱團取暖,苟延殘喘罷了。”
他緩緩道來,為顧星辰揭示了靈墟界飛升者更加殘酷的現狀。
飛升者被視為“罪血後裔”,並非僅僅是一種歧視。靈墟界的統治勢力,尤其是以“天罰神殿”為首的那些,認為下界修士飛升時攜帶了下界“汙濁”的法則和因果,會汙染靈墟界“純淨”的天道秩序。因此,所有飛升者都會被種下“罪印”,被驅趕到埋骨荒原、法則裂隙這等絕地,美其名曰“淨化”,實則任由其自生自滅,甚至會被抓捕,用於探索險地、煉丹、煉器,如同消耗品。
而逆淵盟,便是由一些不甘命運的飛升者先輩創立,旨在反抗這種不公,為所有飛升者爭取一線生機。他們隱藏在各大絕地之中,建立隱秘營地,互相扶持,艱難求生,並不斷尋找著擺脫“罪印”、甚至反抗靈墟界秩序的方法。
“那天罰神殿,便是天道最忠實的走狗!”提到這個名字,墨淵眼中閃過一絲刻骨的恨意,“他們掌控著‘天譴’之力,對所有試圖掙脫枷鎖的飛升者,進行最無情的鎮壓!”
“天譴?”顧星辰捕捉到這個關鍵詞。
“不錯!”墨淵神色凝重,“那並非簡單的天劫,而是一種源自天道本源的懲罰機製!但凡有飛升者突破大境界,或者展現出‘超綱’的潛力與力量,便可能引動‘天譴’降臨!那是一種蘊含著絕對淨化與抹殺意誌的恐怖力量,遠比同階天劫可怕十倍、百倍!無數驚才絕豔的飛升者先輩,都倒在了‘天譴’之下,化為飛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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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顧星辰,語氣帶著深深的告誡:“顧道友,你實力強橫,道法特殊,潛力無窮,此乃幸事,亦是大不幸!你已被淨世庭盯上,未來突破之時,引動‘天譴’的可能性……極大!務必要早做準備!”
天譴道紋……天道枷鎖……顧星辰想起了大綱中的描述。原來這“天譴”,便是天道用來扼殺飛升者潛力的最直接手段!
一股冰冷的寒意,夾雜著更加熾烈的逆意,在他心中升騰。
天道,你越是懼怕,越是打壓,便越證明我道路的正確!
他看向墨淵,目光平靜卻堅定:“多謝道友告知。這天譴,顧某記下了。”
看著顧星辰毫無懼色的眼神,墨淵心中暗讚,此子心誌之堅,實屬罕見。他沉吟片刻,又道:“顧道友,你於逆盟有恩,實力超群。老朽冒昧,想邀請道友加入逆淵盟,共抗強敵,為吾等‘罪血’,爭一個未來!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石龍、林戰等人也皆是用期盼的目光看向顧星辰。若有此等強援加入,逆淵盟的實力必將大增!
顧星辰沉默片刻。逆淵盟的處境與他目標一致,都是對抗天道秩序。但他習慣獨來獨往,且身負古玉、星婭等重大秘密……
“加入之事,暫且不急。”顧星辰緩緩開口,“不過,對抗淨世庭、天罰神殿,探尋天道真相,亦是顧某所求。我們可以……合作。”
他沒有直接答應加入,而是提出了合作。這既保留了獨立性,也確立了共同的敵人和目標。
墨淵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便釋然。如此人物,豈會輕易屈居人下?能達成合作,已是意外之喜。
“好!那就依道友所言,合作!”墨淵舉起茶杯,“為合作,為反抗,為……吾等不屈之魂!”
“為不屈之魂!”石龍、林戰等人轟然應諾,舉起手中茶湯。
顧星辰也舉起杯,與眾人虛碰一下。
埋骨荒原,逆盟秘營。一場針對靈墟界秩序的合作,於此初步達成。
而顧星辰也深知,他在這靈墟界的征途,將不可避免地與那名為“天譴”的恐怖力量,正麵碰撞。
前路,愈發艱險,亦愈發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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