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無涯帶來的消息,如同在平靜儘管這平靜充滿了死寂)的湖麵投下了一塊巨石。星炬的光芒依舊溫暖,但籠罩在據點眾人心頭的陰影卻驟然濃重了幾分。
“萬神殿……”顧星辰咀嚼著這個名字,墨淵傳承記憶碎片中關於這個勢力的信息浮現心頭——一個在歸墟深處建立的、崇拜某種冰冷秩序、視一切“無序”與“異端”為必須淨化之物的強大組織。其成員多為上個紀元乃至更早紀元中,在絕望中選擇擁抱歸墟、扭曲自身道則以換取生存與力量的“背誓者”,以及部分被他們改造、控製的歸墟造物。
“他們為何會注意到我們?僅僅是因為星炬的光芒?”林戰眉頭緊鎖,聲音低沉。星炬的光芒雖然特殊,但在廣袤無垠的歸墟中,應該並不算特彆顯眼才對。
雲無涯那暗黃色的眼眸掃過林戰,最終落在顧星辰身上,帶著一絲複雜:“星炬之光,對於熟悉它氣息的存在而言,如同黑夜中的烽火。更何況……汝等重燃星炬時,引動了寂滅之海的道則漣漪,雖微弱,但足以引起一些深藏在黑暗中的存在的注意。萬神殿……他們對一切‘非其秩序’的光芒,都抱有極致的……敵視與貪婪。”
他頓了頓,似乎在感知著什麼,麵具下的眉頭微微蹙起:“而且……吾在靠近此地時,似乎也未能完全擺脫他們的眼線。恐怕……追兵已不遠矣。”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語,一直懸浮於顧星辰識海、與星炬隱隱共鳴的古玉,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預警波動!幾乎同時,雲無涯猛地轉頭,暗黃色的瞳孔銳利如刀,射向星炬光芒之外的某個方向,那裡是連綿的、如同利劍般指向灰色天空的能量結晶山脈。
“來了!”雲無涯的聲音瞬間變得冰冷而肅殺。
顧星辰毫不猶豫,心念一動,全力催動星炬!嗡——!金色光柱的光芒驟然熾盛了一分,基座之上那些被他初步修複的防禦道紋逐一亮起,一道淡金色的、半透明的光膜以星炬為中心迅速擴張,將整個據點籠罩在內。光膜之上,隱約有薪火議會特有的古老符文流轉,散發出堅韌不屈的意蘊。
“準備迎敵!”顧星辰厲聲喝道,殘劍“斬因果”已然在手,灰蒙蒙的劍氣在劍身吞吐不定。趙虎怒吼一聲,將那麵剛剛煉製好的、複合了多重防禦戰紋的晶甲巨盾重重頓在身前,血氣與歸墟能量融合的暗紅氣焰衝天而起。林戰身影一晃,消失在原處,氣息徹底融入星炬光芒與陰影的交界地帶,“不滅”魂燈的光芒內斂,如同蟄伏的毒蛇。三名隊員也迅速占據有利位置,結成了三角戰陣,手中新得的骨矛石盾上戰紋閃爍,引而不發。
雲無涯看著他們瞬間完成的、默契而高效的應對,暗黃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讚賞,但更多的依舊是凝重。他反手解下了背上那被灰色布條纏繞的巨兵,布條無風自動,緩緩滑落。
那並非刀劍斧錘等常規兵器,而是一柄造型極其古樸、甚至可以說粗糙的……巨型石鑰?
石鑰通體呈現青灰色,仿佛由最普通的山石打磨而成,長約八尺,鑰身布滿了天然形成的、如同風蝕雨琢般的紋路,而非人工刻錄的戰紋。鑰柄粗大,便於雙手握持,鑰齒部分則顯得有些怪異,並非為了開啟任何鎖具而設計,反而像是一截斷裂的、參差不齊的……石矛頭?
這柄石鑰看似平平無奇,但在布條脫落的刹那,一股沉重、古老、仿佛能鎮壓一方天地的磅礴氣息,悄然彌漫開來。連星炬的光芒,似乎都在這股氣息下微微蕩漾。
“此乃‘鎮淵’,隨吾……久矣。”雲無涯雙手握住石鑰“鎮淵”的柄部,聲音低沉,仿佛在與老友對話。
就在這時,遠處的能量結晶山脈後方,數道強大的氣息毫無掩飾地爆發出來,如同冰冷的潮水,向著星炬據點洶湧而來!
光芒一閃,五道身影出現在星炬光芒的邊緣,懸浮於半空之中,冷漠地俯瞰著據點內的眾人。
為首者,是一名身披銀灰色全身鎧甲、連麵部都被覆蓋的騎士。鎧甲線條冷硬,流轉著金屬光澤,其上銘刻著無數細小的、不斷遊動的冰冷符文,散發著令人靈魂凍結的秩序氣息。他手中握著一柄燃燒著蒼白火焰的長槍,槍尖直指星炬,那火焰沒有任何溫度,反而在不斷吞噬著周圍的光與熱。
在他身後,是四名裝扮各異的“人”。一名手持鑲嵌著慘白寶石的法杖、身披黑袍的法師,袍袖下露出的手指乾枯如骨;一名身形佝僂、四肢著地、如同野獸般匍匐,口中滴落著腐蝕性涎液的怪人;一名背後舒展著由無數金屬碎片拚接而成的破爛翅膀的鳥人,眼中沒有任何情感;還有一名則完全籠罩在一團不斷扭曲變化的暗影之中,唯有兩點猩紅的光芒在暗影深處閃爍。
他們的共同點是,身上都散發著與歸墟同源卻又更加冰冷、更加“有序”的詭異氣息,以及那股毫不掩飾的、對星炬光芒和顧星辰等人的純粹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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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秩序的背離者,混亂的火種。”為首的銀甲騎士發出冰冷、毫無波動的機械合成音,回蕩在寂滅之海上空,“交出星炬核心,淨化爾等扭曲之存在,皈依萬神殿之永恒秩序,可得……安息。”
“放你娘的狗屁!”趙虎脾氣最為火爆,聞言直接破口大罵,巨盾重重一撞地麵,發出沉悶的轟鳴,“要打便打,哪來那麼多廢話!”
銀甲騎士那覆蓋著麵甲的頭顱微微轉動,冰冷的“視線”落在趙虎身上:“冥頑不靈,執行……淨化程序。”
他手中蒼白火焰長槍微微一震,槍尖處的空間仿佛都塌陷了下去。
“那名騎士交給吾。”雲無涯上前一步,與顧星辰並肩而立,手中石鑰“鎮淵”斜指地麵,一股如山嶽般厚重的氣勢勃然爆發,竟將那銀甲騎士的冰冷威壓抵住了大半,“他乃‘萬神殿’的‘淨炎裁決官’,實力堪比大乘後期,非汝等可力敵。其餘四人,皆是其麾下‘淨化者’,亦有煉虛至合體之力,需小心應對。”
情況比預想的還要糟糕!一名大乘後期,四名煉虛合體!而他們這邊,雲無涯實力不明,顧星辰剛剛突破煉虛中階,趙虎林戰恢複七八成,三名隊員更是隻有化神水準。實力差距懸殊!
“結陣!依托星炬防禦!”顧星辰瞬間做出決斷,硬拚隻有死路一條,必須依靠星炬的防禦和地利!
“裁決!”銀甲騎士冰冷下令。
他身後的四名淨化者瞬間動了!
黑袍法師法杖頓空,口中念誦著晦澀咒文,一道道蒼白的光環如同套索般射向星炬光膜,光環所過之處,連光芒都仿佛被凍結、剝離!那名野獸般的淨化者四肢發力,化作一道殘影,帶著腥風直撲最前方的趙虎!金屬鳥人雙翼震動,無數閃爍著寒光的金屬碎片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而那團暗影則如同鬼魅般貼著地麵滑行,目標直指星炬基座!
大戰瞬間爆發!
“轟!”
趙虎怒吼,晶甲巨盾爆發出厚重的土黃色光芒,硬生生擋住了野獸淨化者的撲擊,兩者碰撞發出金鐵交鳴的巨響,氣浪翻滾!但他也被那巨大的力量震得氣血翻騰,連退數步。
林戰的身影在金屬碎片雨中詭異閃爍,手中那柄淬煉過的獸骨短刺如同毒蛇出洞,精準地點在幾片最具威脅的碎片上,將其擊偏。同時,“不滅”魂燈光芒一閃,一道無形的精神衝擊射向那團滑行的暗影,暗影的動作頓時一滯。
三名隊員組成的三角戰陣光芒大放,合力撐起一片能量護罩,抵擋著傾瀉而下的金屬碎片雨和那蒼白光環的餘波,護罩劇烈波動,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