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骸龍鯤那龐大如星域殘骸的身軀,在“萬流歸墟”的死寂黑暗中,開始了無聲的潛行。
它不再像之前救走顧星辰等人時那般張揚地空間跳躍,而是將自身氣息收斂到極致,玉白色的骸骨仿佛融入了背景的混沌與破碎星辰之中,隻依靠骨骼上那些幽暗龍紋散發出的微光,在狂暴的引力亂流與能量風暴的間隙中,如同最狡猾的遊魚,蜿蜒前行。
龍鯤體內世界,顧星辰等人能清晰地感受到外界環境那令人心悸的壓迫感,以及龍鯤那龐大意誌中透出的、近乎本能的謹慎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它在躲避什麼?”璃月來到顧星辰身邊,低聲問道。她的傷勢在星辰精華滋養下已好了七七八八,氣息愈發內斂,雙刺之上,幽光與混沌灰芒交織得更加自然。
顧星辰目光穿透內天地的壁壘,仿佛能“看”到外界那無形的羅網。他眉心古玉微微發熱,與龍鯤的意誌保持著微妙的共鳴。
“天罰神殿的‘巡天神網’。”顧星辰聲音低沉,“一種籠罩大片星域、感知一切異常空間波動與能量反應的法則禁製。龍鯤前輩體型太大,即便收斂氣息,大規模空間跳躍也極易被捕捉到痕跡。它在尋找‘網眼’,尋找那禁製相對薄弱、或者因歸墟環境乾擾而出現盲區的路徑。”
眾人心中一凜。連星骸龍鯤這等古老存在都需如此小心翼翼,可見天罰神殿布下的天羅地網何等嚴密!
時間在緊張的潛行中緩慢流逝。外界景象飛速倒退,時而是一片凝固的、閃爍著詭異磷光的星雲塵埃帶,龍鯤需扭曲身形,如同遊龍般穿梭其間;時而是狂暴的能量漩渦,它則需調動本源力量,強行穩定周遭空間,硬闖過去;更多時候,則是無儘的黑暗與破碎,唯有那冰冷的“巡天神網”的壓迫感,如同懸頂之劍,時刻提醒著危機的存在。
有幾次,龍鯤的身軀幾乎緊貼著數道交錯掃過的、無形的神念掃描波紋滑過,那近在咫尺的危機感讓內天地中的眾人都屏住了呼吸。
“左前方,三息後,空間褶皺會產生短暫斷層,持續半息,是機會!”顧星辰忽然開口,他的混沌感知與古玉的推演能力結合,總能提前預判到那稍縱即逝的安全縫隙。
龍鯤的意誌傳來一絲讚許的波動,龐大的身軀精準地一個擺尾,如同幻影般融入了那道突然出現的空間褶皺斷層,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又一波密集的掃描。
在這種極致的壓力下,眾人的心神也繃緊到了極限,卻也在這種環境下被迫提升著對危機的感知與應對能力。就連昏迷的石嶽,其強悍的體魄在本能地吸收能量中,氣血也開始了緩慢而堅定的複蘇。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日,或許是數日,在這時間感混亂的歸墟中難以計量。
前方,景象陡然一變。
那不再是單純的黑暗或破碎,而是一片……仿佛連“存在”本身都被稀釋的、無邊無際的淡灰色“海洋”!這片“海洋”寂靜無聲,沒有星辰,沒有能量風暴,甚至連空間褶皺都極少,隻有一種令人靈魂都感到空虛寂寥的“無”。
而在那片“虛無之海”的最深處,一個微小卻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線與希望的“點”,靜靜地懸浮著。那就是——虛無海眼!
到了!
然而,幾乎在龍鯤鎖定“虛無海眼”坐標,準備進行最後一次衝刺穿越的刹那——
“嗡——!!!”
一股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淩厲的鎖定感,如同無數冰冷的針尖,驟然刺在龍鯤那龐大的骸骨身軀之上!
被發現了!
“轟隆隆——!”
遠方的虛空如同幕布般被強行撕裂,三道龐大無比的陰影,呈品字形驟然出現,堵住了龍鯤通往“虛無海眼”的所有去路!正是之前追擊而來的天罰神殿主力戰艦,以及那座巍峨的“雷獄神宮”!它們顯然一直循著蛛絲馬跡追蹤,終於在此刻,於這“虛無海眼”之前,完成了合圍!
殛雷尊者那冰冷而充滿殺意的聲音,透過虛空,直接轟入龍鯤的體內世界,也響徹在顧星辰等人心神:
“孽畜!還有藏於其腹的罪血餘孽!本尊看你們還能往哪裡逃!此地,便是爾等葬身之處!”
“雷獄神宮”主炮以及所有戰艦的炮口,瞬間亮到極致,毀滅性的能量瘋狂彙聚,鎖定了星骸龍鯤!這一次,它們不再有任何保留,誓要將這古老的禁忌與那些逆亂者,一同徹底湮滅!
前有堵截,後有虛無之海,退路已絕!
龍鯤體內世界,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墨羽長老猛地握緊長弓,獨臂因用力而微微顫抖;幽影身形徹底融入陰影,氣息變得危險而致命;漣漪撐起最後的力量,水藍色光暈籠罩住依舊昏迷的石嶽;璃月雙刺交叉,混沌暗焰在刺尖跳躍,眼神決絕地看向顧星辰。
絕境!真正的十死無生之局!
顧星辰深吸一口氣,混沌眼眸中非但沒有絕望,反而燃燒起一種近乎瘋狂的火焰!他感受到了龍鯤那龐大意誌中傳來的、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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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顧星辰以神念嘶吼,“信我一次!不要管它們!全力……衝向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