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實是圖個清淨。
他娘總是在他麵前絮絮叨叨地,讓他用功讀書,考個秀才舉人,然後回杜家繼承家業。
若身上有功名,更能在杜家立足。
杜長青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覺得他娘對他要求太高了,他爹就不一樣,理解他、尊重他、包容他。
說杜家家大業大的,兒子就是躺平,也幾輩子花不完。還總是勸他娘,不要給兒子太大的壓力,彆把兒子給逼瘋了!
他娘就是不同意,要求越來越高,杜父怕杜長青影響心情,將他送到了離京城千裡之外的德興。
沒有他娘在耳朵邊上絮叨,他確實清淨了許多。
“那就更不對了。你娘絮絮叨叨,是為了誰?她怎麼不在旁人耳邊絮叨?”
杜長青:“……”好像是這個道理,她就不在庶弟耳邊絮叨,反倒很討厭庶弟,和他的姨娘。
“聽得出來,你娘很愛你,對你寄予厚望,希望你成材。這麼好的娘,你多久回去看她一次呢?你關心過她嗎?她身子如何?我總聽說有母親想自己的兒子想得整日茶飯不思以淚洗麵的,你是圖個清淨了,你替你娘想過嗎?你娘如果就你一個兒子,你這是想她瘋啊!”
杜長青瞠目結舌。
更讓他瞠目結舌的還在後頭,顧青蘿回頭看了他一眼,“回家看看你娘吧,多關心關心她的身體,彆讓自己後悔。小心那個極力主張讓你來德興的人。讓母子分離,本就是惡毒!”
說完,顧青蘿揚長而去。
杜長青怔愣半晌,說不出的話來。
書中,杜長青參加了下個月的鄉試後才回了家,可他母親卻瘋了,母親當著他的麵,抱著一個杜長青小時候用過的枕頭,跳井自儘了。
大夫說她是相思成疾,想兒子想瘋的。
杜長青差不多瘋了,隻當自己是連累母親尋死的罪魁禍首。
後來被他父親厭棄,他父親抬了唯一的姨娘為正妻,他的庶弟,成了嫡子,沒過多久,就成了杜家唯一的掌事人。
而杜長青,也真的瘋了。
這一切,都是作者大大寫出來的陰謀。
顧青蘿話已至此,杜長青能不能參透其中的險惡,化險為夷,把東西牢牢抓在自己的手掌心,把深愛自己的母親保護好,就要靠他自己了。
顧青蘿跟著顧三顧四漸漸遠去,直到看不見他們的背影,顧晚舟這才轉身回書院,餘光瞥到杜長青也呆在原地,盯著顧青蘿離去的地方出神。
“你怎麼了?在想什麼?”顧晚舟輕輕地拍了拍杜長青的肩膀。
杜長青猛地回過神來,望著顧晚舟關切的眼神,嘴唇翕動,良久才說出話來,“我,我想回家了,想去看看我娘。”
他今年過年都沒有回家,原本想回去的,可臨行前卻收到了娘給他寫信。
說一切安好,不用掛念,不用回家,讓他安心讀書,備戰三月的鄉試,彆把時間浪費了。
杜長青想想也是,就沒有回京城過年。
如今回過頭來想想,他娘就他一個兒子,小半年沒見,又是過年,他娘就算不讓他去,她也會來德興陪他一塊過年。
“下個月就要鄉試了,來得及嗎?”顧晚舟擔憂地問,“你一來一回的,都要二十多天了。”
“來得及,我看看我娘,我就趕回來。”
杜長青拍拍顧晚舟的肩膀,想笑,擠出來的那一抹笑卻是比哭還要難看。
聽了顧青蘿的一番話,這心突然七上八下,像是在打鼓一般,讓人……
心神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