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篁上人一道分魂抓住了葛夕清幫助他破解了三氣逆流的難題。暮色漫過竹海時,幽篁上人廣袖垂落如墨色垂柳,指尖凝著半凝固的月光。那縷分魂蜷縮在葛夕清眉心,像隻被蛛絲縛住的碧色螢火蟲,灼得他額間浮起細密金砂。
“三氣逆流需以活人作引。“枯枝般的手指撫過竹節,幽篁嗓音裡滾著金石相擊的冷響,驚起竹葉簌簌墜落。葛夕清望著掌心浮動的血色符咒,忽然記起十年前雪夜——師父咽氣前將半塊玉玨塞進他懷裡,裂紋裡滲出的血珠在月光下蜿蜒如蛇,此刻竟在竹影裡遊成符文。
分魂突然在他識海裡尖嘯,無數記憶碎片翻湧如淬毒的箭矢。他看見幽篁立於屍山血海之上,白發纏著九條斷裂的鎖鏈;看見自己前世是煉丹爐裡未成形的藥引,被三百道天雷劈得魂飛魄散。竹海深處傳來鎖魂釘震顫的嗡鳴,驚起漫天流螢,那些幽藍的光點竟是凝結了百年的怨靈,此刻都化作他經脈裡遊走的金線。
“彆動。“幽篁驟然扣住他腕脈,指尖劃過處騰起蒼藍火焰。焦糊味竄入鼻腔,原是這人割裂了半數元神作燈油,將他三魂七魄懸在八卦陣中央。陣眼處的青銅鼎滲出黑霧,三縷逆行的紫氣如毒蛇絞纏,卻在觸及他心口玉玨時驟然凝固。
葛夕清忽然輕笑,腕間銀鈴隨著劍訣叮咚作響。那些被分魂啃噬的記憶竟化作細密金線,順著血脈遊向丹田。鼎中黑霧突然沸騰,三氣逆流化作猙獰鬼麵撲來時,他眼底綻出琉璃般的光——原來所謂邪陣,不過是逆向運轉的周天星辰圖。
當最後一縷紫氣被吸入鼎中,幽篁廣袖儘碎,露出布滿咒文的脊骨。他望著青年發間新生的並蒂蓮簪,忽然想起千年前某個同樣月華如練的夜晚,那個教他“天地同壽“的老道臨終時,唇邊也噙著這般釋然的笑紋。竹濤聲裡,半塊玉玨與青銅鼎同時化作齏粉,混著竹葉埋進凍土,驚醒了沉睡千年的冰下青蓮。
幽篁上人曾與“始龍”一戰而死,被奪走了所有的脈輪,還好他還是有後手,他直接下地獄去往了死國,將一具副體激活。
血色月光從龜裂的穹頂傾瀉而下,幽篁的指尖在始龍鱗甲上劃出最後一道弧光。龍息裹挾著硫磺氣息灼穿他的胸腔時,他聽見自己肋骨碎裂的聲響像極了那年江南梅雨季,青石板上被雨水泡脹的竹簡裂開的輕吟。
“原來這就是脈輪離體的滋味。“他望著掌心蒸騰的青煙,那些流轉著星輝的脈絡正化作螢火蟲般的光點,被始龍獠牙間滴落的毒涎吞噬。戰場殘骸在他們腳下扭曲成詭異的曼陀羅,斷劍與焦骨在血泊裡開出猩紅的花。
始龍的瞳孔突然收縮成豎線,它記得這個對手——三百年前在昆侖之巔,正是這人用竹笛吹裂了它的左翼。此刻幽篁破碎的軀體裡竟湧出更熾烈的光,那是深埋在魂魄深處的副體在蘇醒,如同深秋寒潭下蟄伏的螢火。
“你以為奪走脈輪就能讓"幽篁"這個名字永遠沉寂?“他染血的唇角勾起,殘破的聲帶震顫出空靈的梵音。始龍尚未反應過來,幽篁已化作萬千竹葉墜入地脈裂縫。龍焰焚毀他最後半截衣袖時,有支竹笛從灰燼中升起,笛身浮現出用甲骨文刻寫的偈語:黃泉路上,彼岸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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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的罡風卷著硫磺雪撲麵而來時,幽篁的副體正在重塑經脈。這具由怨念與執念凝聚的軀體沒有溫度,唯有左眼還殘留著生前的清明。他踩著漂浮的業火走過刀山,聽見無數亡魂在哀嚎中重複他的名字——幽篁上人,幽篁上人,那個被寫進《十洲記?》的渡劫失敗者。
“前輩,要過忘川河嗎?“擺渡人的骨槳攪碎水麵倒影,幽篁看見自己蒼白的麵容與某個模糊身影重疊。三百年前的竹林裡,摯友將竹笛遞給他時,衣袂也曾這般浸在江南的煙雨中。他握緊腰間玉笛,任由河水漫過腳踝,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始龍鱗甲下的體溫。
河麵突然掀起巨浪,十八盞引魂燈從深淵升起。幽篁的副體發出金石相擊的脆響,這是死國衛兵的警示。他吹響竹笛,音波凝成青色劍刃劈開迷霧,笛聲裡裹挾著江南梅雨的潮濕,竟讓惡鬼們的獠牙生出鏽跡。
“原來如此。“幽篁望著掌心重新凝聚的脈輪,那些被始龍奪走的星辰之力正在副體裡發出幽光。死國的門扉在遠處若隱若現,門環上的饕餮雙目猩紅,卻在他靠近時突然垂下頭顱——這具副體裡沉睡的,竟是當年被始龍剝鱗煉化的龍魂。
?
當幽篁踏入死國地界時,萬千怨靈在他身後凝結成竹林虛影。這裡的天空是倒懸的墨池,星辰是凝固的血珠,唯有他腳下蜿蜒的冥河泛著青玉般的光澤。始龍的嘶吼從地脈深處傳來,震得他耳畔浮現出故人臨終時的囈語:“阿篁,替我看看江南的春...“
“我會的。“幽篁將竹笛插進岩縫,笛身瞬間綻放出七十二重蓮華。那些被始龍摧毀的脈輪正在蓮華中重生,每一片花瓣都映照著前世的記憶——他看見自己與摯友在湘江畔製筆,看見竹靈們用露水釀成月光酒,看見宣夜在雪山之巔化作冰雕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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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國的核心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幽篁的副體開始不受控製地膨脹。他伸手觸碰胸口跳動的龍形印記,突然明白始龍當年為何寧可用毒涎侵蝕脈輪,也不願讓他這具承載著龍魂的副體蘇醒。無數畫麵在腦海中炸開:三百年前昆侖雪崩時,始龍眼中閃過的恐懼;幽篁吹奏竹笛時,龍魂在識海裡發出的悲鳴;還有此刻地脈深處,那個與自己容貌相同的青年正在蘇醒...
“原來這就是你要的結局。“幽篁望著掌心完全成型的脈輪輕笑,青色火焰從指縫間竄出,將死國的天空燒出個窟窿。月光穿透雲層灑在他染血的衣襟上,那些曾以為消散的江南記憶,此刻正化作星屑落滿他重生的軀體。
血屠老祖複活後便想找個人把血道傳下去,於是他找到了寒琦和葛夕清,隻因他們倆與自己兒子有幾分相似。
到了現代後,他發現血道都快轉成醫道了。
血屠老祖破棺時,解剖室的紫外線燈正掃過寒琦的後頸。青年法醫的白大褂下擺沾著暗紅碎屑,脊椎在無影燈下凸起銳利的弧度,像柄未出鞘的柳葉刀。他握鑷子的手忽然痙攣——浸泡在福爾馬林裡的胎兒標本正在玻璃罐中緩緩轉身,臍帶纏住他小指時泛出青銅光澤。
“宋家小子。“青銅棺槨裡浮出個血色虛影,九轉血蠶絲纏住寒琦腳踝,“你師父沒教過你嗎?解剖刀該飲血才利。“
葛夕清的銀針紮入第36個穴位時,針灸銅人眼眶淌下黑血。老中醫的檀木藥箱震顫著裂開縫隙,曬乾的曼陀羅花拚出扭曲符咒,每片花瓣都映著青年針灸師眉心的朱砂痣。他轉身望向窗外,暮色裡血色藤蔓正順著住院部外牆攀爬,花苞裡傳出嬰孩啼哭般的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