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殘陽將封魔井的青銅鎖鏈染成暗金,井口盤踞的符文如千年前凝固的惡鬼獠牙。時槿立在龜裂的青石階前,風衣下擺被地脈翻湧的氣流掀起,獵獵作響的衣角掃過滿地枯骨——那些被炎火灼成焦炭的屍骸仍在滲出暗紅血珠。
“三息。“玄霄帝君掌中赤霄劍燃起熔岩般的熾光,身後浮現三十六尊金甲神將虛影。他腳下的祭壇正滲出粘稠金液,凝成百丈方圓的困龍鎖鏈,“讓本君看看,風中殘燭的末代天驕能撐幾招。“
碧落仙姬的笑聲從井底飄來,纏繞著腐爛木香的藤蔓破土而出。那些本該青翠的枝條爬滿暗紅血痂,葉片邊緣泛著屍毒般的幽綠,“小弟弟,你當真以為能活著走出這九重鎖魂陣?“
時槿的指尖在腰間玉玨摩挲三下,風道真元凝成無形漩渦。他望著井壁上斑駁的劍痕——那是三百年前某位劍修留下的“破陣式“殘影,此刻正與自己血脈共鳴震顫。
“起。“
第一個字出口的刹那,整座祭壇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玄霄劍鋒上的烈焰詭異地倒卷而回,金甲神將的瞳孔裡倒映出無數旋轉的風刃虛影。碧落仙姬的藤蔓在離時槿咽喉三寸處陡然僵直,葉片上的血痂簌簌剝落。
這是風道極致的“空寂“領域——萬物在絕對速度下失去形態。
玄霄的怒吼從四麵八方傳來,金液鎖鏈化作萬道流星錘砸來。時槿的身影在錘影中碎成九道殘像,每道殘像指尖都綻開青碧色風蓮。當第一朵風蓮綻放在金甲神將眉心時,整尊神像轟然崩解成鐵砂,被呼嘯的風暴卷向井口。
“雕蟲小技!“玄霄帝君雙瞳燃起金焰,背後浮現真武法相。法相掌心托著的不是太極,而是熔岩翻湧的日輪。金焰化作百丈熔岩巨獸撲來,所過之處空間扭曲成液態。
時槿足尖輕點飄落的鐵砂,風道真元突然凝成實質。青色颶風自九幽地脈噴湧而出,颶風中懸浮著三萬六千柄風刃,每柄刃鋒都刻著上古雲篆。這是風道秘術“萬象歸墟“,以天地為刃,以光陰為鞘。
熔岩巨獸撞上風刃風暴的瞬間,時槿的身影終於顯現。他白衣勝雪立於風暴中心,左手結“天印“,右手捏“地訣“。颶風突然靜止,三萬六千柄風刃倒懸如星河,將熔岩巨獸寸寸分解成赤紅光點。
井底傳來鎖鏈崩斷的脆響。
碧落仙姬的藤蔓突然暴長,血痂剝落處露出森森白骨。那些白骨扭曲成佛門卍字印,每轉動一圈便有梵音震落青石階。時槿廣袖翻飛,風道真元化作萬千翎羽,每一根翎羽都映著上古戰場的殘影。
“風林火山——“
隨著時槿低喝,翎羽群化作四象殺陣。青龍虛影銜住碧落仙姬的左肩,白虎利爪撕碎右側藤蔓,朱雀炎羽點燃她足下法陣,玄武龜甲則封住所有退路。這是風道終極殺招“四極封天“,需以百年修為為祭。
碧落仙姬的尖叫混著血雨灑落,她精心培育三百年的本命法相正在風中碳化。玄霄帝君的金甲法相突然化作流光沒入井底,整座封魔井開始劇烈震顫,青銅井壁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鎮魔符文。
“你以為封得住?“玄霄的聲音從井底傳來,帶著金屬摩擦的刺響,“金道通神,炎道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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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槿冷笑,指尖在玉玨劃出血痕。風道真元突然化作透明鎖鏈,將正在成型的金炎鎖鏈死死纏在半空。這是風道秘法“縛龍索“,可鎖三界真靈。井口符文突然亮如白晝,將掙紮的金炎鎖鏈拖入地脈深處。
當最後縷金炎消散時,時槿轉身走向井口。封魔井內傳來鎖鏈拖曳的轟鳴,兩道身影被青銅鎖鏈吊在井壁十字架上。玄霄帝君的金甲已碎,白發垂落肩頭;碧落仙姬的藤蔓法相寸寸崩解,露出布滿咒印的蒼白麵容。
風掠過井口殘旗,將時槿的衣袂吹得獵獵作響。他俯視著井底翻湧的血霧,玉玨在掌心泛起幽光。那些被封印的魔氣正順著鎖鏈爬向十字架,卻在觸及兩人周身三寸時詭異地倒流——風道殺招的餘威,正在將魔氣煉化成封印的養料。
遠處傳來守墓人敲響青銅鐘的聲響,時槿轉身沒入暮色。風掠過他揚起的衣角,帶起一串青色鈴音,仿佛某種上古神鳥掠過雲端的清嘯。封魔井內的掙紮聲漸漸微弱,最終被地脈深處傳來的、某種古老存在的酣眠聲吞沒。
時槿的風道殺招對戰玄霄帝君的炎道,金道和碧落仙姬的木道,一人擊敗了二人,將二人封入了“封魔井”,封在了十字架上。
暮色像融化的鐵水漫過昆侖山脈時,青銅色的山脊線上浮出五道剪影。陳雨琪的登山靴碾碎最後一粒冰晶,細碎的爆裂聲驚醒了沉睡千年的風。她仰頭望著那座被積雪勾勒出獠牙形狀的矮丘,羽絨服拉鏈摩擦聲在萬籟俱寂中格外刺耳。
“這不就是塊會喘氣的石頭?“少女嗬出的白霧在月光下盤旋,像極了傳說中封魔井裡逃逸的怨魂。歐陽明將羅盤貼在胸前,青銅指針正以詭異的角度震顫,他想起昨夜在帳篷裡夢見母親臨終時的場景——老人枯槁的手指正指向此刻他站立的位置。
誠觀老道拂開石縫間瘋長的雪蓮,暗紅血跡順著指縫滴落。五十年前他初登昆侖時,曾見過這株雪蓮綻放如烈焰,如今卻蜷縮在冰霜裡瑟瑟發抖。“當年蚩尤的斷頭就沉在這口井底,“老人喉嚨裡滾出砂紙摩擦般的聲音,“軒轅黃帝用八荒六合印鎮住它,可那魔頭的呼吸聲...你聽見了嗎?“
歐陽明的瞳孔驟然收縮。他分明看見井口上方盤旋著暗金色陣紋,那些符號如同活過來的蜈蚣,正沿著葉洛書霜白的鬢角爬向太陽穴。當第一片雪花落在陣眼時,他聽見了鎖鏈斷裂的脆響——不是來自人間,而是來自靈魂深處某個被遺忘的深淵。
“讓開!“葉洛書廣袖翻卷帶起霜刃,白發在罡風中狂舞如鶴唳。他枯瘦的手掌按在井沿,龜裂的紋路突然滲出粘稠黑血,沿著青銅鎖鏈蜿蜒成詭異的符文。歐陽明突然明白為何曆代加固封印的大宗師都會早逝,這根本不是陣法,而是活物啃食著封印者的生命力。
陳雨琪的驚呼聲被某種力量掐斷在喉間。她看見歐陽明的影子正在井底扭曲生長,化作頭生骨角的怪物仰天長嘯。無數記憶碎片突然湧入腦海:五歲那年高燒時見到的血色星空,母親臨終前塞進她手心的青銅鑰匙,還有昨夜帳篷外若隱若現的腳步聲...
“彆看他的眼睛!“誠觀老道甩出七枚銅錢釘住少女腳踝。銅錢落地瞬間化作金色鎖鏈,將歐陽明從井底扯回現實。他跪倒在冰麵上劇烈喘息,掌心殘留著黏膩的觸感——那些本該鎮壓在井底的怨魂,正順著他的指尖爬向心臟。
葉洛書突然扯開衣襟,露出心口猙獰的舊傷。暗紅符文在蒼老皮膚下蠕動,像極了封魔井裡掙紮的魔氣。“三百年前家父帶我來看封印時,這口井還在滲血。“老人將染血的掌心按在歐陽明眉心,“孩子,你聞到了嗎?那是比昆侖風雪更冷的味道。“
井底傳來鎖鏈繃斷的轟鳴。歐陽明在劇痛中看見浩瀚星圖在視網膜上燃燒,八荒六合印的陣紋正在他識海裡重組。當第一顆星辰歸位時,他忽然想起母親最後的呢喃:“明兒,記住龍的血脈都愛在月蝕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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