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玨,方程,錫伯,厲夜霆的宿舍被青璃上仙改造成了一處秘境,麵積較原來擴大了數倍。
一開門,青璃上仙,琉光神女,素問靈醫三人已經在品茗了。
暮春時節,未名湖畔的楊花沾了滿袖,尹玨推開門的刹那,懷中的筆記本電腦“啪嗒“一聲砸在青石板上。他望著前方九曲回廊蜿蜒消失在薄霧裡,恍惚間覺得自己打開了某個修仙小說主角的儲物戒指。
“你倒是把鞋脫了。“厲夜霆的聲音裹著鬆風竹露,這家夥永遠穿著黑色高領毛衣,此刻後頸卻沾了片柳葉,“上仙說這方天地要講規矩。“
錫伯把行李箱踢到廊柱後,金屬撞擊聲驚起一尾紅鯉。他盯著煥然一新的宿舍大門匾額上“不可說“三個鎏金篆字,突然掏出手機:“我靠連4g都沒了!青璃你耍我呢?“
“錫伯爾小朋友。“素問靈醫的聲音從竹影深處飄來,這位總捧著《黃帝內經》的姑娘此刻正用銀針在荷葉上刻藥方,“你身上三處大穴被改成了陣眼,亂按手機會觸發煙花特效。“
方程扶了扶眼鏡,他腳邊的青磚突然泛起漣漪。這個計算機係天才蹲下身,指尖在石板上劃出數據流:“材質檢測到三疊紀石灰岩...等等,承重結構怎麼像埃菲爾鐵塔?“
“咳。“青璃上仙端著建窯茶盞從雲霧裡踱出來,月白道袍沾著幾點鬆墨。這位掌管四海八荒時間法則的上神,此刻倒像個被家長抓包的熊孩子,“主要是你們那破宿舍年久失修,本尊隨手修補了下。“
厲夜霆突然掐住尹玨後頸往屋裡拽:“快看東南角!“眾人轉頭時,隻見原本堆滿外賣盒的陽台已化作懸空露台,漢白玉欄杆上盤著兩條交尾螭龍,其中一條龍爪正捧著尹玨失蹤半個月的機械鍵盤。
錫伯突然發出杠鈴般的笑聲。他發現自己的床鋪被掛在九霄雲閣,鋪著冰絲涼席的床板下傳來悶悶的敲擊聲——往下望去,竟是方程正在雲海裡架設路由器,網線沿著彩虹橋蜿蜒纏繞。
“老方你這陣法布得跟蜘蛛網似的!“錫伯扒著欄杆喊,“你這信號能覆蓋修真界嗎?“
方程推了推護目鏡,指尖迸出藍色電弧:“tcpip協議在六維空間依然有效!不過青璃上仙把我的服務器藏進...等等那棵樹是活的?“
所有人順著他的激光筆望去。在庭院中央那株三百年的銀杏樹上,竟掛著個閃著幽藍光芒的集裝箱,表麵還貼著“xx雲數據中心“的封條。
青璃上仙抿了口茶,茶盞裡浮動的茶葉竟組成了二進製代碼:“本尊略施小計,把你們曆年掛科記錄都做成鎮壓陣眼的符籙了。“她袖中飛出片柳葉,精準釘入錫伯後頸,“特彆是某人欠的《高等數學》輔導費,足夠買下半座南天門。“
素問突然笑出聲,她手中的銀針在月光下凝成星圖:“你們快看地下。“眾人低頭時,青磚縫隙裡鑽出無數發光的蝌蚪文,正以《周易》六十四卦的軌跡遊走。尹玨的機械鍵盤突然彈出全息投影,顯示出他大學四年所有逃課記錄編織成的五行八卦。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錫伯扯著道袍袖子直撓頭,“我就說上次把外賣盒疊成玲瓏寶塔不對勁...“
“現在說這些晚了。“厲夜霆不知何時站到了假山上,黑色風衣獵獵作響如垂天之翼。他望著遠處翻湧的雲海,那裡隱約可見朱雀峰的輪廓,“至少以後通宵實驗不用擔心斷電了。“
方程突然指著天空驚呼。眾人抬頭時,隻見原本綴滿星辰的夜幕上,浮現出巨大的全息課表,每個時辰都標注著不同顏色的陣法光暈。最下方滾動著一行小字:“每日卯時三刻自動開啟洗漱結界——青璃留。“
“上仙!“尹玨突然跪坐在蒲團上,對著虛空連連作揖,“您把我那箱手辦放哪了?就是上次說能換三百年修為的那個...“
話音未落,假山後轉出個扛著檀木箱的小道童。箱子開啟的瞬間,漫天星鬥般的模型手辦傾瀉而出,其中最耀眼的奧特曼變身器正插在素問靈醫的發髻間。
青璃上仙突然笑出了聲,道袍廣袖掃過之處,滿庭花雨紛飛。她望著這幾個手忙腳亂的年輕人,眼底映著星河璀璨:“你們總說神仙要超然物外,可這人間的七情六欲,不正是最妙的人間至味麼?“
錫伯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機屏幕亮了。在無信號的秘境深處,微信對話框裡跳出青璃上仙的語音消息,背景音是方程的服務器風扇嗡鳴:“陣法核心已綁定校園網,明天起早八課鈴響時,你們會體驗到什麼是真正的"騰雲駕霧"。“
夜色漸深,厲夜霆獨自坐在新出現的觀星台上擦拭唐刀。月光如水傾瀉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刀鋒忽明忽暗映出山門外的萬家燈火。這個總把“非禮勿視“掛在嘴邊的冷麵學霸,此刻嘴角竟微微揚起。atab許可證!青璃你把我的激活碼藏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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錫伯舉著從銀杏樹上摘下的“雲服務器“外殼當酒壺,素問靈醫追著他滿院跑,兩人衣袂翻飛間帶落幾片桃花。尹玨抱著失而複得的機械鍵盤,正嘗試在懸浮的太極陣裡編寫新的算法。
青璃上仙倚著廊柱輕笑,她望著這群把修仙秘境攪得雞犬不寧的凡人,忽然覺得千年孤寂的廣寒宮,似乎也沒那麼冷清了。畢竟比起那些循規蹈矩的仙班弟子,還是這群會把陣法當ifi用的笨小子們,更能讓死水微瀾的歲月泛起漣漪。
當啟明星升起時,素問靈醫忽然停下腳步。她望著東方天際魚肚白的微光,又看了看身邊打鬨的眾人,突然輕聲道:“或許這就是師父說的,紅塵煉心。“
“煉你個頭啊!“錫伯把最後的桃花瓣塞進嘴裡,“老子的遊戲存檔還沒找回來呢!“
晨鐘在雲端悠揚響起,驚起一片寒鴉。在這片被施了魔法的秘境裡,古老的修仙傳說與現代科技碰撞出璀璨的火花,譜寫出屬於這個時代的棲雲誌。
“小青,陽台上的五個骨架是?”
“哦,我給它們曬曬太陽,補補鈣,之後做骨道研究,師傅,您的核桃頭還沒好呀”
“對啊,我怎麼感覺還變大了”
“我剛起了一卦,您得過了第二關才能恢複”
“這二者有什麼關聯性嗎?”
“有,也沒有,命運的齒輪轉到這一步了,師傅,我隻能這樣說了”
青璃上仙對尹玨說:師傅,文淵君找您下棋,您如果贏了他,那麼就闖關成功了。
“我去了,他要下跳棋,我輸了”
秋。
天色未晚,暮靄卻已先行一步,如同最是薄情的畫師,揮毫潑墨間,便將整座原本尚還有些生氣的庭院染上了一層灰蒙蒙的愁緒。那愁緒不深,卻也絕不淡薄,像極了陳年的舊宣上暈開的墨痕,帶著點化不開的悵然。
青璃上仙,如今已是仙骨錚錚,道袍飄飄,站在那漢白玉鋪就的回廊下,望著庭院中那棵老銀杏樹。葉片黃了大半,稀稀拉拉地掛在枝頭,偶有幾片耐不住寂寞,打著旋兒,飄飄蕩蕩地落下,劃過他修長的指尖,最終悄無聲息地委頓在地,宛如一枚枚被時光遺棄的金箔。
他的眉眼生得極俊,是那種帶著三分清冷、七分疏離的俊逸,仿佛九天之上的寒星,不染塵埃。可此刻,那雙眸子裡卻似乎綴上了一點點極淡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笑意,像是春雪初融時,冰封河麵下悄然湧動的一絲暖流。他微微側過頭,目光越過空曠的庭院,投向了前方那座掩映在竹林深處的小小閣樓——偏廳竹閣。
“師傅,”他的聲音清朗,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年輕人特有的活力,打破了這份秋日午後的寧靜,“文淵君在偏廳竹閣候著,說要與您手談一局。若勝了這局……”他頓了頓,嘴角那抹極淡的笑意似乎又明顯了些,像是在回味什麼有趣的事情,“便算是闖關成功了。”
這話語調輕快,尾音甚至帶上了一點點上挑的意味,全然不似他平日裡那般沉靜穩重。仿佛他口中那位需要“闖關”的對手,並非什麼令人望而生畏的存在,倒像是一個需要被哄著、勸著才能完成某項無傷大雅任務的長輩。
然而,話音剛落,便見一道略顯佝僂的身影,慢悠悠地從那竹閣的方向踱步而來。來人一襲洗得發白的青色長衫,須發皆白,麵容清臒,手裡摩挲著一串沉香木佛珠,正是此間洞府的主人,青璃的授業恩師,尹玨上仙。
尹玨上仙的步履看似緩慢,卻於從容之中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嗯,落荒而逃般的倉促。他抬起一隻手,對著廊下的青璃遙遙擺了擺,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帶著幾分氣喘,還有幾分……認命般的悲涼。
“我去了,”他說,每一個字都像是被秋風吹散的柳絮,飄搖不定,“他要下跳棋,我輸了。”
“……”
青璃上仙臉上的那點笑意瞬間凝固了。他眨了眨眼,似乎沒聽明白,或者說,是沒明白師父那番話裡蘊含的深沉哀傷與自嘲。
跳棋?
師父口中那場決定“闖關成敗”的大戰,竟然是以一種如此……童趣橫生的方式進行的?跳棋?那不是孩童嬉戲時的玩意兒麼?堂堂文淵君,一位據說是棋藝通神、連神佛都要敬讓三分的存在,竟然會選擇用這種……嗯,接地氣的方式來與師父“手談”?
這反差也太大了吧!
青璃的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畫麵:仙風道骨的文淵君,仙風道骨的師父,對弈。正常的劇本應該是兩人相對而坐,麵前是雲紋繚繞的玉石棋盤,黑白兩色棋子閃爍著溫潤的光澤,指尖落子,無聲間便是風雲變幻,天地翻覆。或是圍棋,講究一個“弈”字,步步為營,殺機暗藏;或是象棋,講究一個“戰”字,金戈鐵馬,氣吞萬裡。
可現在,畫風突變。變成了……跳棋?
青璃感覺自己的修仙之路似乎受到了某種前所未有的挑戰,不是來自心魔,也不是來自天道,而是來自兩位長輩之間這種……令人費解的娛樂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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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波瀾不驚的模樣。雖然內心深處已經開始為師父那“闖關失敗”的命運而默默掬了一把同情之淚——為師父的審美,也為師父那顯然與“跳棋”這種充滿童真趣味的活動格格不入的仙風道骨感到一絲絲的……惋惜。
“師傅,您……”青璃遲疑地開口,斟酌著用詞,“是說,您與文淵君……以跳棋論勝負?”
尹玨上仙走到廊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這口氣歎得頗有幾分悲壯慷慨,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神魔大戰,而非一場孩童般的遊戲。他走到青璃麵前,抬手揉了揉眉心,那動作帶著一種深深的疲憊,也帶著一種……認命的認命。
“不然呢?”尹玨有氣無力地反問,聲音裡充滿了“我還能怎麼辦”的無奈,“那文淵君,你也是知道的,平日裡看著仙風道骨,和和氣氣,一到手談之時,便……”他搖了搖頭,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位老友兼“對手”的棋風。
“他下的是跳棋。”尹玨再次強調了一遍,仿佛這個詞本身就蘊含著某種難以言喻的魔力,足以摧毀一切關於高雅對弈的想象。“就是那種,可以跳過彆人棋子,一路向前衝的……幼稚玩意兒。”
青璃:“……”
他忽然覺得,師父口中的“幼稚玩意兒”似乎並沒有什麼問題。畢竟,無論棋局多麼高雅,輸贏才是硬道理。再說了,跳棋這種遊戲,看似簡單,實則內藏玄機。如何在有限的步數內,將自己的所有棋子都彙入終點,考驗的可不僅僅是計算力,還有布局的智慧和……關鍵時刻敢於冒險的決心。
當然,這些話青璃是絕對不會當著師父的麵說出來的。他隻是覺得,師父此刻的狀態,實在是有些……慘。那神情,就像是剛剛打完一場敗仗、損兵折將、幾乎全軍覆沒的將軍,帶著無儘的疲憊和茫然,站在自家城門前,遙望著城外歡慶勝利的敵軍旗幟。
“那……結果如何?”青璃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觸碰到師父那脆弱的小心靈。
尹玨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混合著悲傷、無奈、以及一絲絲……認栽的表情。他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
“十步?”青璃試探性地問。跳棋高手,十步之內通關,應該也算是個不錯的成績了吧?
尹玨搖了搖頭,那表情簡直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
“二十步?”
尹玨繼續搖頭,眉頭皺得更緊了。
“三十步?”
尹玨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幅度之大,讓人擔心他那顆保養得宜的頭顱會不會真的從脖子上掉下來。
“那……師傅您是……”青璃的聲音低了下去,心中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
尹玨絕望地閉上眼睛,仿佛不忍再看這殘酷的現實。他用一種近乎夢囈般的聲音說道:“……我數到一半,就忘了自己還有多少顆棋子在外麵漂泊了。”
青璃:“……”
他默默地在心裡為文淵君點了個蠟。對陣這樣一位連自己棋子都數不清的“高手”,文淵君獲勝的概率,似乎……陡然上升了不少。或者說,這場比賽,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懸念?
“那棋子呢?”青璃忍不住追問,“您的棋子,難道都……‘漂泊’到爪哇國去了?”
尹玨緩緩睜開眼,眼中閃爍著一點微弱的光芒,那是屬於敗軍之將的最後一點倔強。他抬起手,指向庭院中的某個角落,那裡散落著幾顆顏色黯淡、樣式古樸的小木塊,看起來就像是……被頑童遺棄在路邊的彈珠。
“喏,”尹玨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大概……還在那裡吧。有一顆,好像滾到假山縫裡去了,我沒敢去撿。怕……怕把它弄丟了。”
青璃的目光順著師父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那幾顆孤零零的木塊,在夕陽的餘暉下,投射出長長的、寂寥的影子,仿佛一群迷路的孩子,正無助地等待著回家的方向。而它們的“家”——那個應該屬於它們的彩色塑料棋盤——此刻正被隨意地擱置在一旁的石桌上,棋盤上的格子空空蕩蕩,隻留下一些雜亂的印記,昭示著不久前這裡曾發生過一場……混亂不堪的戰爭。
青璃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那股想要仰天長嘯的衝動。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為師父的這場“慘敗”做點什麼。至少,也要維護一下師門的……形象?雖然這形象,在文淵君和那幾顆“漂泊”的棋子麵前,已經顯得有些……蒼白無力了。
“師傅,”青璃清了清嗓子,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自然,甚至還帶著一絲……循循善誘的意味,“勝敗乃兵家常事。一局跳棋而已,何必如此掛懷?再說,您仔細想想,這跳棋的過程,其實也蘊含著許多大道至理呢。”
尹玨有氣無力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滿了“你小子在胡說八道些什麼”的懷疑。
“哦?說來聽聽,”他擺出一副“姑妄聽之”的姿態,“我這‘大道至理’,是如何在‘漂泊’中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