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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 精英(1 / 2)

蟬鳴褪去時,雨水便落了下來。

城市的喧囂被雨水過濾,變得模糊不清。霓虹燈的光芒在濕漉漉的地麵上漾開,像一杯被打翻的、色彩濃鬱的雞尾酒,迷離而頹廢。行人匆匆,車輛駛過濺起水花,一切都像是隔著一層毛玻璃。

他坐在窗邊,手裡捧著一杯早已不再冒熱氣的茶。茶水顏色深沉,如同此刻他心裡沉澱下來的、揮之不去的陰霾。窗外的雨聲,時而急促,時而舒緩,像是有人在反複無常地撥弄著琴弦,奏出一曲不成調的、充滿了變數的夜曲。

變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努力地回想,試圖在記憶的長河中找到那個關鍵的節點,那個微小的裂痕,如同瓷器上細微的冰裂紋,一旦出現,便預示著最終的破碎。

或許,是那次爭吵?為了工作上的一點分歧,他們第一次發生了激烈的爭執。他記得當時自己情緒激動,言辭激烈,而她則一直沉默著,臉色蒼白,眼神裡是他從未見過的冰冷和失望。爭吵的最後,她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地收拾好東西,轉身離開了,留給他的隻有一個決絕而倉促的背影。

又或許,是那次更早的,他無意中看到了她和另一個男人在街角相談甚歡的情景?那個男人他認識,是他們共同的熟人,一個溫文爾雅、家境優渥的男人。他們看起來很熟悉,也很……融洽。他當時隻是覺得有些刺眼,並沒有多想,也沒有上前去打擾。但那個畫麵,卻像一根細小的刺,紮進了他的心裡,留下了一道隱秘的痛感。從那天起,他看她的眼神,似乎就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揣測和不安。

還或許,是更早,更早的時候。某個同樣下著雨的夜晚,他們一起走出書店,他為她撐開傘,雨點敲打在傘麵上,發出單調的聲響。他們並肩走在濕漉漉的街道上,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又在交錯的水窪裡破碎、重組。空氣中彌漫著雨水的清新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曖昧氣息。他當時很想說些什麼,一些平日裡積攢在心底、卻始終缺乏勇氣開口的話語。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他看到她安靜地聽著雨聲,側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柔和,也格外……遙遠。那一刻,他忽然覺得,他們之間,似乎隔著的,並不僅僅是一層薄薄的雨幕。

是哪一個呢?或者說,是無數個微不足道的瞬間,如同細密的雨絲,一點一滴,滲透進了原本堅實的壁壘,最終彙聚成了無法逾越的洪流?

作家往往喜歡寫宿命感,寫命運的無常和人生的無奈。他筆下的人物,常常被無法掌控的力量所裹挾,走向各自既定的悲劇結局。他現在有些能夠理解那種感覺了。當你身處其中時,你以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你以為那份羈絆如同你掌心的生命線,清晰可見,永恒不變。你小心翼翼地維護著,嗬護著,以為隻要足夠用心,就能夠抵禦外界的風雨。

然而,現實卻總是喜歡開殘酷的玩笑。

也許,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牢不可破”。人與人的聯係,或許從一開始,就脆弱得如同某種精巧的工藝品,美則美矣,卻經不起一絲一毫的意外和疏忽。它建立在你來我往的言語裡,建立在共同經曆的時光裡,建立在那些微小的、心照不宣的習慣和期待裡。但這些東西,又是多麼容易改變,多麼容易磨損,多麼容易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所摧毀。

他記得有一次,他們一起去參加一個朋友的畫展。畫展很成功,朋友很高興,舉著酒杯穿梭在人群中,和他們說著感謝的話。他和她也站在一起,微笑著,附和著,扮演著一對關係融洽的朋友。那天晚上,月光很好,透過露台的玻璃欄杆灑進來,落在她的頭發上,鍍上了一層銀色的光暈。他看到她的目光越過喧鬨的人群,投向窗外遠處閃爍的霓虹,眼神裡有一種他讀不懂的情緒,是疲憊?是向往?還是彆的什麼?

他想問她,想和她聊聊,想打破這種禮貌而疏離的平靜。但最終,他隻是沉默地站在她身邊,和她一起,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感受著彼此之間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一刻,他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隔閡。仿佛他們之間,已經豎起了一道無形的牆。他能看到牆那邊的她,也能感覺到她的目光偶爾會投射過來,但他卻無法再像以前那樣,輕易地穿過那道牆,觸摸到她真實的內心。

是那堵牆,是什麼時候開始砌起來的?是用一次次欲言又止的沉默?是用一個個輾轉反側的夜晚?還是用那些看似微不足道、實則累積起來的失望和誤解?

他不知道。他隻知道,當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那堵牆,似乎已經高聳入雲,密不透風了。

“方舟之鑰……方舟之鑰……”張君雅靠在潛航器的座椅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腦海中反複回響著陳啟明教授消散前的最後一句話。“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一把真正的鑰匙?還是什麼高科技的密碼?或者是某種……精神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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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忘川依舊沉默地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黑暗岩壁。他的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極其複雜的問題。

“你覺得呢?”張君雅忍不住問道,“你可是我們的首席曆史解謎專家。”

江忘川緩緩轉過頭,鏡片後的目光顯得有些深邃。“陳啟明教授最後的話,信息量太大了。‘太陽之血’是火種,是概念模型,是啟動代碼。而‘方舟之鑰’,是打開它的條件。這聽起來……很像是某種……需要特定權限或者精神共鳴才能啟動的係統。”

“精神共鳴?”張君雅挑了挑眉,“你是說,需要某個特定的人,或者某種特定的……腦波頻率?”

“有可能。”江忘川沉吟道,“想想森中領。他被囚禁在那個絕對灰色的空間裡,記憶被剝奪,但他似乎……依然保留著某些更深層次的東西。伊姆掃描他的失敗,以及他對‘太陽之血’那種近乎本能的了解。這都暗示著,‘太陽之血’或者說與之相關的‘鑰匙’,可能與某種……非常個人化的、無法被輕易複製的精神特質有關。”

“比如……屬於‘黃金時代’的人特有的某種……集體潛意識?”張君雅猜測道。

“或者……是某個特定個體。”江忘川補充道。

張君雅悚然一驚:“你的意思是……森中領?”

“我不知道。”江忘川搖搖頭,“但陳啟明教授將線索指向了我們這個時代,而又提到了‘鑰匙’。森中領是目前我們所知,唯一一個與‘太陽之血’和那個被抹去的時代有直接聯係,並且……似乎保留著某些‘抗性’的人。”

“把他從那個該死的灰色監獄裡弄出來?”張君雅皺起眉頭,“這難度也太大了吧?伊姆肯定在他身上設置了無數道鎖。而且,就算我們能把他弄出來,他真的就是我們需要的‘鑰匙’嗎?萬一……他是伊姆故意留下來的後手呢?”

江忘川沉默了。張君雅的擔憂不無道理。森中領的身份太過敏感,也太過於複雜。他們對此知之甚少,貿然行動,風險極高。

“但我們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江忘川最終說道,“陳啟明教授將如此重要的信息隱藏在這個幾乎被遺忘的角落,本身就是一種極其冒險的行為。他一定有他的理由。也許……他認為,隻有這個時代的人,隻有……繼承了某些‘火種’餘溫的人,才能找到真正的出路。”

“好吧,就算我們接受這個設定。”張君雅攤攤手,“那我們下一步去哪?總不能真的去闖伊姆的老巢,把森中領‘劫’出來吧?那不是找死,是自殺。”

江忘川的目光投向潛航器前方,那片已經遙遙在望的、被能量屏障籠罩的澳海城。“我們需要更多的信息。關於‘方舟基地’,關於‘太陽之血’,關於……這個時代的‘曆史修正者們’。陳啟明的數據庫雖然大部分損毀了,但也許……還留下了一些蛛絲馬跡。”

他將潛航器的目的地重新設定為澳海城地下的另一個區域。那裡是澳海城的“記憶檔案館”。

說是檔案館,其實更像是一個巨大的、由數據構成的迷宮。這裡存儲著這個時代絕大部分的公開曆史記錄、文化資料、科技文獻,甚至……一些經過“淨化”和“篩選”的個人記憶片段。

當然,江忘川和張君雅都知道,這裡能找到的,大概率也是經過“前輩們”精心修飾過的“真相”。但他們彆無選擇。想要在迷霧中尋找一條出路,就必須先了解這座迷宮本身。

潛航器降落在記憶檔案館的接入端口。這裡看起來像是一個充滿未來感的圖書館,巨大的透明屏幕懸浮在空中,顯示著各種分類標簽和信息流。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類似舊紙張和臭氧混合的味道。

他們通過身份驗證,進入了檔案館的內部網絡。張君雅熟練地連接上自己的終端設備,開始進行地毯式的搜索。

“我們從哪裡開始查起?”張君雅問道。

“‘大災變’。”江忘川言簡意賅。

張君雅點了點頭,手指在虛擬鍵盤上飛舞起來。“‘大災變’……官方記載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原因不明的全球性災難,導致了‘黃金時代’的終結。具體表現為……全球性的地質活動加劇、極端氣候、能量潮汐紊亂……造成了巨大的破壞和……人口銳減。幸存下來的人類,在廢墟之上,建立了現今的文明,並……吸取教訓,成立了‘曆史修正與管理委員會’,旨在……維護世界和平,防止曆史重演。”

他一邊念著,一邊皺起了眉頭。“聽起來……很官方,很完美。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少了點……真實感?”江忘川接話道。

“沒錯!”張君雅點頭,“就像是……一個寫得很好的劇本,但缺乏細節和……情感。‘大災變’前的社會是怎樣的?‘黃金時代’的人們是如何生活的?那場災難……真的是‘突如其來’和‘原因不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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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嘗試輸入一些更具體的關鍵詞:“‘黃金時代’日常生活”、“‘大災變’目擊記錄”、“被禁止的曆史研究”。

搜索結果大多是些無關緊要的、經過美化處理的宣傳資料,或者直接顯示“權限不足”或“記錄不存在”。

“果然還是老樣子。”張君雅歎了口氣,“信息都被清理得太乾淨了。”

“彆放棄。”江忘川說道,“他們可以刪除記錄,可以修改記憶,但有些東西,是無法完全抹去的。比如……個體留下的、未被官方收錄的……私人記錄。”

他調出了一個特殊的搜索模塊,這個模塊並非連接官方的主數據庫,而是嘗試訪問那些……存在於城市網絡各個角落的、未被統一管理和歸檔的“碎片信息”。這些信息可能來自某個普通人的私人終端、某個廢棄的公共終端、甚至是……某些被遺忘的網絡拓撲結構深處。

這是一個耗時且枯燥的過程,如同大海撈針。但江忘川相信,隻要存在過,總會留下痕跡。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張君雅漸漸失去了耐心,開始瀏覽一些無關緊要的娛樂新聞和虛擬現實遊戲攻略。而江忘川依舊專注於那個緩慢運行的搜索進程,他的眼神專注而銳利,仿佛要在無邊的數據海洋中,捕捉那一閃而逝的微光。

就在張君雅快要昏昏欲睡的時候,江忘川忽然動了一下。

“找到了。”他低聲說道。

張君雅立刻清醒過來,湊到江忘川的終端屏幕前。

屏幕上顯示的,並非一段完整的影像或文件,而是一些……零散的、格式混亂的數據片段。有加密的通訊記錄殘片,有無法識彆的圖像噪點,有幾句語焉不詳的對話錄音,還有一些……看起來像是個人日記的、斷斷續續的文字。

“這是什麼?”張君雅有些失望。

“不知道。”江忘川搖了搖頭,“但這些碎片……出現的頻率和位置,似乎都指向同一個時間段——‘大災變’前夕。而且,它們的來源……非常分散,不像是有組織的清理行動,倒像是……意外泄露出來的。”

他開始嘗試對這些碎片進行拚接和解密。張君雅也加入了進來,利用自己強大的信息處理能力輔助江忘川。

這是一個艱難的過程。數據損壞嚴重,加密方式詭異,很多片段根本無法解讀。但他們還是憑借著耐心和智慧,勉強拚湊出了一些零碎的信息。

“……‘火種計劃’必須啟動……不能讓‘伊姆’得到……”一段模糊的通訊錄音。

“……‘方舟基地’的坐標隻有核心層知道……陳教授瘋了嗎?那東西根本不可能控製……”一段加密的文字記錄。

“……天空變成了灰色……能量風暴……城市在哀嚎……他們在燃燒……”幾句語無倫次的日記。

“……‘太陽之血’……不是武器……是……希望……也是……詛咒……”一段更加模糊,仿佛來自夢境的低語。

這些碎片化的信息,如同拚圖的碎片,雖然無法構成一幅完整的畫麵,卻隱隱勾勒出一個更加黑暗、更加混亂,也更加……真實的“大災變”圖景。

這不再是官方口中一場“原因不明”的災難,而更像是一場……可以預見,甚至……被人為加速的……浩劫!而“伊姆”的陰影,似乎從一開始就籠罩在這場災難之上!

“看來……陳啟明教授隱藏的秘密,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驚人。”張君雅喃喃道,臉色有些發白。

江忘川沒有說話,他的目光落在最後一段解密出來的信息上。那是一段極其簡短的文字,看起來像是某個絕望的人在最後時刻留下的:

“……鑰匙……不在代碼裡……不在記憶裡……它在……那裡……”

後麵跟著一串雜亂的、毫無意義的字符,以及一個……坐標。

這個坐標指向的,不是什麼重要的軍事設施,也不是什麼科研基地,而是一個……看似普通的、位於澳海城普通人生活區深處的……圖書館。

“這是……什麼意思?”張君雅看著那串雜亂的字符和那個普通的坐標,完全摸不著頭腦。

江忘川的目光卻死死地盯著那個坐標,眼神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

“我想……我知道‘方舟之鑰’是什麼了。”他緩緩說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是什麼?”

江忘川抬起頭,看向窗外那片被灰色能量屏障籠罩的城市夜空,看向那些如同星辰般散落的、散發著柔和光芒的“螢火”。

“它在……我們心裡。”

“我們心裡?”

“對。”江忘川的眼神變得異常堅定,“‘太陽之血’代表著創造、愛和人性。陳啟明教授說,它是火種,是概念模型。那麼,能夠啟動它的‘鑰匙’,或許……並非某種外在的技術或信物,而是……存在於每個繼承了那份火種餘溫的人……內心深處的……信念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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