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忽然傳來鐵鏈崩斷的脆響。
碧落仙姬的冰綃裙裾掃過滿地枯葉，十二枚鎮魂玉在袖中叮當作響。她望著夫君青絲間那縷突兀的赤紅，想起昨夜占星台炸裂的紫微星。“雲君，你當真要動這井中封印？“
九霄雲君沒有回頭。他解下腰間玉牌擲向井口，青玉墜地的刹那，井沿所有饕餮紋同時睜開血目。那些被冰封千年的怨氣化作黑霧湧出，纏繞著他腰間新換的鎏金蹀躞帶，帶扣上鑲嵌的東海鮫珠正泛著詭異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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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剖你仙骨鎮守此地時，可曾想過鎖住的不僅是魔氣？“碧落仙姬的袂角掃過井沿，指間凝出三尺冰刃。井中翻湧的黑霧突然凝成九頭巨蟒，獠牙間滴落的毒液竟將青石腐蝕出蜂窩狀孔洞。
九霄雲君的瞳孔泛起鎏金色澤。他記得玄霄被鎖時，那雙鳳目也是這般金紅交映。“師尊教過，情字誤人。“他輕彈指間，冰刃應聲碎裂成漫天星屑，“但今日這局棋，總得有人做那棄子。“
井底傳來鎖鏈儘斷的轟鳴。
玄霄帝君在混沌中聽見鎖妖鏈斷裂的聲音，如同誅仙台上那柄斬神刀落下時的回響。他睜開眼的瞬間，伏魔井八十一根鎮魂柱齊齊炸裂，青冥之氣凝成的鎖鏈碎片割破掌心，在虛空中綻開血色曼陀羅。
“終究是醒了。“他對著井口升起的血月輕笑，聲音裹挾著金石相擊的冷意。記憶還停留在被九霄雲君一劍刺穿元神那日，玄色外袍被天火焚儘，露出胸口猙獰的魔紋——那是用他半顆心魔煉化的封印。
井沿突然傳來布料撕裂聲。玄霄帝君垂眸望去，看見碧落仙姬的冰綃裙正在魔火中寸寸成灰。她發間那支南明離火簪已熔成赤紅液體，順著雪白頸項蜿蜒而下，在鎖骨處凝成血色淚滴。
“收手！“她的聲音比碎裂的冰晶更清冽，十二道禁製符籙從袖中激射而出。符紙在觸及玄霄周身三丈時突然自燃，青焰中浮現出他們初見時的場景：昆侖墟後山的桃花林裡，少年帝君正用劍尖挑起她發間落花。
玄霄帝君的魔紋突然劇烈震顫。那些燃燒的符籙竟喚醒了他被封印最深處的記憶——三百年前九霄雲君親手將天罰雷引渡進他元神時，碧落仙姬哭著用本命精血在他脊背上繪下護心咒。
“你們...都瘋了。“他低笑出聲，魔淵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轟鳴。伏魔井開始坍塌，青冥之氣與魔瘴糾纏成漩渦，井底那柄被鐵鏈貫穿千年的燎原燼陽突然發出龍吟。
九霄雲君在燎原燼陽出鞘的瞬間閉上了眼。劍身纏著的鎖妖鏈寸寸斷裂，那些浸泡過九十九個純陰命格女子鮮血的玄鐵鏈，此刻竟化作流螢般的光點沒入劍格。他握住劍柄的刹那，掌心被魔紋烙出與玄霄如出一轍的印記。
“果然還是雙生魔紋。“他對著虛空中自顧自大笑，劍鋒所指處，整座伏魔井開始逆時針旋轉。井底淤積的千年怨氣凝成血色漩渦，將碧落仙姬最後的冰魄咒文撕成碎片。
碧落仙姬的衣袂突然停止燃燒。她望著九霄雲君背後浮現的魔神虛影，突然想起他們大婚那夜，他在合巹酒中摻入的忘川水。原來那些消散的片段從未遺忘，隻是被鎖進了心海最深處。
“你早就知道...“她踉蹌著後退，足尖碰到井沿崩裂的碎片。魔淵深處傳來玄霄帝君的低語，那是隻有她能聽見的歎息：“當年你用禁術保住他仙骨時，我就該明白......“
燎原燼陽突然發出震天龍吟。劍身映出九霄雲君扭曲的麵容，他額間魔紋滲出金紅血珠，每一滴都在空中凝成燃燒的梵文。井中升起的魔瘴凝成玄色巨龍，龍爪拍向碧落仙姬的瞬間，她腕間突然浮現出褪色的同心結——那是三百年前玄霄被鎖前，用本命紅線係在她腕上的。
“彆碰她！“玄霄帝君的聲音裹挾著魔音穿透虛空。九霄雲君的劍勢突然凝滯，燎原燼陽的劍鋒堪堪停在碧落仙姬眉心三寸處。她看見夫君眼底轉瞬即逝的痛楚，就像當年他為救蒼生抽離自己半顆心時，從眼尾滑落的血淚。
伏魔井終於徹底崩塌。玄霄帝君踏著魔瘴現身時，九霄雲君正用劍尖在手腕刻下血咒。那些湧出的金紅血液在空中交織成網，將燎原燼陽的魔氣牢牢鎖在陣中。
“你以為抽走我的魔骨就能鎮壓他？“玄霄帝君的魔紋突然蔓延到脖頸，“看看你掌心，你我本就是一體雙生的怪物。“
九霄雲君的血咒突然出現裂痕。他望著掌心逐漸消散的封印，聽見井底傳來的悠遠鐘聲——那是鎮魔淵底層，他們當年共同鎮壓的十萬怨靈正在蘇醒。
碧落仙姬的指尖觸到燎原燼陽劍身的刹那，三百年前封印的記憶如潮水湧來。她看見年輕的九霄雲君跪在誅仙台，用天刑雷劫將自己的半顆心挖出來，放進玄霄帝君空蕩蕩的胸腔。
“從今往後，你我同壽同劫。“九霄雲君當時的聲音比現在的魔嘯更癲狂。
現實中的九霄雲君突然咳出金紅色血沫。他低頭看著掌心消散的封印，那些血咒竟沿著經脈爬上心口，在皮膚表麵凝成玄霄帝君的魔紋。燎原燼陽的劍氣突然轉向，劍鋒毫無預兆地刺入他自己的心口。
“住手！“玄霄帝君的暴喝混著骨骼碎裂聲刺破夜空。碧落仙姬看見兩道身影在魔焰中糾纏，九霄雲君手中燎原燼陽的劍鋒正抵在玄霄帝君心口，而後者掌心的魔紋已蔓延到對方後背。
伏魔井廢墟突然地動山搖。十萬怨靈化作的黑潮中，那柄被鎮壓千年的古劍突然發出悲鳴。玄霄帝君的魔紋突然脫離體表，在空中凝成血色鎖鏈纏住九霄雲君，而他自己心口處，屬於九霄的半顆心正在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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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真正的雙生咒。“玄霄帝君笑著咳出魔血，看著九霄雲君瞳孔裡的鎏金色逐漸染上血霧，“你以為抽走的真是魔骨？我們早就在百年前就交換了...“
碧落仙姬的冰刃刺入自己心口的瞬間，所有記憶轟然破碎。她終於看清那柄燎原燼陽的真相——劍脊上鐫刻的從來不是魔神真名，而是用天界古篆寫的同心咒。
天地間響起玉磬清音時，九霄雲君正握著玄霄帝君逐漸透明的手。他們心口處的魔紋與仙骨完美交融，在廢墟上空凝成巨大的雙生蓮。燎原燼陽的劍氣消散在晨曦中，隻餘半截劍鞘插在焦土裡，上麵爬滿碧落仙姬用本命精血畫下的往生咒。
當第一縷陽光照在焦尾琴弦上時，玄霄帝君的聲音混著晨露滴落聲傳來：“下個百年，記得在昆侖墟種桃花。“他的身影消散在晨霧中，隻留下腕間褪色的紅繩，與九霄雲君掌心的魔紋同時閃爍微光。
碧落仙姬隻好找青璃上神解救丈夫玄霄帝君。
青璃上神研究了魔刀蝕骨冥淵說道：魔刀隻能用仙劍才能打敗，來吧，老夫親自動手。
「青玉無瑕映穹蒼，琉璃冷魄鎮八荒；
一袖風華千載夢，九霄淩步踏仙宮。」
青璃上神手持仙劍“璃魄鳳翎”劍對戰手持魔刀“燎原燼陽”的玄霄帝君。
「玄穹鎮命輪，萬古長空一念巡；莫道天威無悲憫，辰隕山河儘化塵」
陰雲壓碎了九嶷山的脊梁。
青璃上神的劍鞘叩在玄鐵劍匣上時，整座天柱峰都震了三震。青銅紋路在劍匣表麵遊走如活物，那些蟄伏千年的咒文次第亮起，竟映得玄霄帝君眉間那道魔紋泛起青紫色的漣漪。
“三千年夠久了。“青璃的袍角掃過滿地冰晶，玄鐵鍛造的護腕與劍匣碰撞出金石之聲，“當年你用九曜星軌封我靈台，今日該討還了。“
玄霄的魔刀在鞘中發出龍吟。燎原燼陽的刀鐔是半截焦黑的指骨，此刻正吞吐著赤紅霧氣，將方圓十裡的草木蒸成枯炭。他腳下的凍土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魔氣凝成猙獰鬼麵懸在頭頂，“青璃，你當真以為斬斷輪回就能鎮住魔淵？“
山巔的護界碑轟然炸裂。
第一道刀光劈開雲海時，青璃的劍還沒出鞘。璃魄鳳翎的劍脊泛起月華般的光暈，那些遊走的咒文突然凝成實體，竟是三百六十柄微型劍器懸浮半空。魔刀的赤芒撞上劍陣的刹那，整片天空燃起青紫色的焰火，燃燒的碎屑墜落在冰層上，竟將萬年玄冰灼出縷縷青煙。
“好個劍氣化形。“玄霄的笑聲裹挾著魔氣震蕩山穀，“可惜你忘了，我修的是《大荒噬魂經》！“
刀勢陡然一變。燎原燼陽的刀鋒分裂成九重虛影，每道虛影都映出不同的星辰軌跡。青璃瞳孔微縮——這是周天星鬥大陣的起手式！她反手倒持劍匣，劍柄處鑲嵌的鳳翎突然活過來，在她指尖化作三尺青鋒。璃魄鳳翎的劍身浮現出星河倒懸之象，每一道劍紋都在吞噬魔氣。
“星墜！“
青璃的劍鋒刺入九重刀影的核心。璃魄鳳翎與燎原燼陽相撞的刹那，方圓百裡的雲層被蒸成白霧，露出底下龜裂的大地。魔刀表麵的焦骨指鐔突然活過來，化作白骨利爪扣向青璃咽喉，卻被劍氣凝成的青鸞虛影啄碎。
玄霄暴退三丈，刀鋒在地麵犁出深達十丈的血槽。裂縫中湧出的不是鮮血，而是粘稠如墨的魔瘴，遇空氣即凝成猙獰獸首。青璃的劍陣化作流光封鎖退路，每一道劍光都精準刺入魔瘴的眼窩。
“你還是這般...嗯？“玄霄突然悶哼。他左肩的魔紋正在褪色，被劍氣侵染處竟顯出玉石般的瑩光。青璃的劍鋒擦著他脖頸掠過，帶起一蓬燃燒的灰燼，“原來你偷了東皇鐘的...“
話音未落，青璃的劍勢已化作漫天星雨。璃魄鳳翎的劍光分裂成七十二道殘影，每道殘影都映著不同的月相。玄霄的魔刀在氣海中發出悲鳴，燎原燼陽的刀脊裂開細紋——這是仙劍精魄在反噬魔器！
“收手！“玄霄突然棄刀後仰，任憑魔氣撕開胸甲。他心臟的位置嵌著半枚青銅卦盤，此刻正迸發出刺目血光。青璃的劍氣撞上卦盤，竟被生生導入地脈。整座天柱峰開始崩塌，斷裂的玉柱砸在魔瘴凝成的獸首上，炸出衝天火光。
青璃的護腕突然迸裂。她這才發現玄霄早布下陷阱，那些被劍氣斬斷的魔瘴碎片，此刻正順著她破損的護腕侵入經脈。魔氣在氣海中凝成鎖鏈纏繞仙劍，璃魄鳳翎的劍紋開始黯淡。
“這才是《蝕骨冥淵》的真意。“玄霄的魔紋已經蔓延到右眼，“以魔養劍，以劍飼魔——“他忽然抓住青璃的手腕，任憑魔氣侵蝕仙骨，“你能感受到嗎？這把劍裡藏著三千仙人的執念！“
青璃的瞳孔泛起琉璃冷光。她反手將劍柄按在玄霄心口，璃魄鳳翎的劍氣突然逆轉。那些被吞噬的魔瘴發出淒厲尖嘯，在仙劍內部自相殘殺。玄霄悶哼一聲，心臟位置的卦盤突然翻轉，露出背麵暗藏的二十八宿星圖。
山體崩塌的轟鳴聲中，兩道身影在雲海裡交錯。青璃的劍氣化作銀河倒卷，玄霄的魔刀卻凝成血色漩渦。當璃魄鳳翎第七次洞穿燎原燼陽的刀心時，青璃突然嗅到劍身傳來的焦糊味——那是仙劍靈芯被魔氣熔毀的征兆。
“你贏了。“玄霄突然鬆開刀柄。他破碎的衣袍下露出布滿咒文的軀體，那些用瑤池金蓮刺繡的封印正在寸寸崩裂，“但下次見麵...“他捏碎腰間玉玨，爆開的仙力將整座山峰托起，“我會親手把你丈夫煉成新的魔尊！“
青璃的劍鋒停在玄霄眉心三寸。璃魄鳳翎的劍紋徹底黯淡，劍脊上爬滿蛛網般的裂痕。她看著玄霄墜入虛空裂縫，最後一片魔瘴凝成的衣角掃過劍鋒，帶走了半截鳳翎。
山巔重新升起朝陽時，青璃跪在廢墟裡擦拭劍身。那些嵌入劍紋的魔瘴碎屑正在被仙靈之氣淨化，而璃魄鳳翎的劍格處，悄然浮現出一枚新的卦盤紋樣。
?
青璃上神手持仙劍“璃魄鳳翎”，剛出門就被手持魔刀“幽冥黃泉”的九霄雲君攔住了。
“雲君，聽說你是明鏡魔尊的弟子？”
“是又如何？”
“那你可知他是如何永生的嗎？”
“不知，廢話少說，再留你活幾天研究下去，魔刀都成廢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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