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慕昀醒來,夜色已重,四下一片黯然,起身推開窗,見院中幾盞燈籠泛著紅光,倒也多了一些煙火之氣,回身點了蠟燭,室內方才通亮起來。
睡了一陣,隻覺得身體乏累之感已然消除,隻是腹中饑餓之感難消。睡意中,依稀聽聞曾有敲門之聲,隻是當時睡意重,不願醒來,“莫非當時是仇掌櫃?”,思慮至此,慕昀自是開門欲去店中問詢。
卻見門把上掛著一食盒,待慕昀打開食盒一看,裡麵兩盤肉菜,又放置一些饅頭諸類。想來是掌櫃所留,腹中正饑,慕昀便是大快朵頤一番,念想著將銀子給了便是。
吃完,夜深,不好再去問擾掌櫃等人。便是將桌椅放置一側,打起淩青掌,一套招式完畢,又是到床上盤坐運動,將身遭真氣灌入足部昆侖穴中,隨之傳來一陣舒爽之感。
習練完畢,已然過了個把時辰,慕昀熄了蠟燭,私下寂寥無聲,唯聞得窗縫間偶有絲絲之風響,躺在床上思緒萬千:淩青門到底是為何事而蒙難?為何師兄等人走的如此匆忙?六年之後就能再見到師兄等人嗎……
一個一個問題在腦海中浮現,卻又一時解答不了,隻能在疑問中睡去。
待得天明,慕昀來到掌櫃桌旁,對著仇掌櫃道:“多謝仇掌櫃昨日之菜肴,不知這些銀子是否夠了?”說著將一些碎銀放在了桌案之上。
仇掌櫃見狀,不免驚詫,趕緊將碎銀放還慕昀手中,說道:“慕公子當真是折煞我也,都是自家人,怎可要你銀子列?”
“在下說不定要多住些日子,怎能在店中白白吃住?”
“慕公子在此多住,在下高興還來不及,銀子自是萬萬要不得的,慕公子,你我之間請勿見外。”仇掌櫃又是將銀子推還。
慕昀見掌櫃如此誠摯,也不好多推脫違了他一番心意,便是拱手道:“那就有勞掌櫃,客棧之中若有需幫忙之事,且請仇掌櫃言語一聲。”
兩人作彆後,慕昀回到客房處,又是練起淩青掌招式來。
待到晌午之時,忽聞得樓下一陣吵鬨之聲,細細聽之,似是有仇掌櫃急切言語之聲,慕昀便是快步下樓,來到大堂之處,堂中已然圍了一些人,旁側還有些食客翹首看著。
人群中見一黑衫男子,約莫十七八歲,濃眉大眼,相貌清俊,腰身係著一柄玉色配劍,正在掌櫃桌前,大聲質詢著仇掌櫃:“到你此處住得一宿,卻是像變了個人,你卻如何解釋?”
“客官,在下屬實不知,本店著實是冤枉,還請公子明鑒。”仇掌櫃對著男子躬身作揖回複著。
那清俊男子自是不饒,依舊問詢著掌櫃。慕昀見小魏子立於一側,招手將其喚至身旁,問道:“這裡發生了何事?”
小二低聲說道:“這位公子說,他的一位同門師妹前些日子在我店小住一晚後,便是鬱鬱不歡,故前來質詢。說起來,這日子似是和慕公子上次所住店之日相同。”
“和我上次所住之日相同?”慕昀心中思忖著,又見那青年男子一身黑衫,“難道那廟中被擄黑衣女子便是他師妹?他所說的像變了個人,莫不是廟中共處一室後女子發生了什麼?”念及如此,心中不安。
見著青年男子仍是咄咄逼人之狀,念及此處畢竟是宗門資產所在,如此鬨騰下去對客棧、對宗門終歸不利,慕昀便是上前一步,朝著男子道:“這位公子,不知可否借步說話?”
那黑衫男子將慕昀打量一番,道:“你知此事?若是如此,倒也不妨。”作勢一個請式。
慕昀尷尬一笑,轉身沿著客房而去,那黑衫男子自是跟在其後。方才還在那鬨哄哄,卻又是消散如此之快,仇掌櫃臉上一陣不解,招呼著客人四散而去。
黑衫男子隨著慕昀入了客房,兩人相對而坐。
“公子所言之師妹,是否是一身黑衣,隻是在衣領、衣袖處有紅色刺繡之人?”慕昀微笑道。
那男子臉上一驚,道:“閣下說得沒錯,看來閣下是明了事情來去之人,還望賜教。”
“不知公子如何稱呼?公子師妹是否曾說什麼?”慕昀作揖道。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顏,單名一個青字。師妹未曾言及什麼,隻是見她最近似不悅之狀,與來此客棧之前判若兩人,故前來一問,還望閣下不吝相告。”顏青亦是抱拳,眼中多了份堅毅。
廟中之事,慕昀之前已然答應女子不會告知第三之人,如今其師門之人前來問詢,也隻能避而不答,免得令那女子難堪。
思定如此,慕昀道:“原來是顏公子,在下慕昀。關於貴師妹之事,在下可保證在本客棧中並無異常。或是貴師妹在其他途中有些不快之事,想必過些日子也就好了,請顏公子寬心便是。”
“哦,聽慕兄所言,似是甚了解我師妹?”顏青睜大眼睛,直怔怔看著慕昀。
慕昀被這麼一盯,臉上多少顯露出一絲慌色,感知到自己情緒變化,趕緊收斂了情境,恢複了冷靜,道:“顏兄多慮,在下隻是在店中曾遠遠見得貴師妹幾次,離店之時,也未見貴師妹有異樣,方才有如此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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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青微微眨了眨眼,臉上尚待著惑色,卻也不再多問,隻是道:“多謝告知,為報慕兄之言,還請一道吃個晚餐,還望慕兄萬勿推辭。時辰尚早,晚些時分再來叨擾慕兄。”說罷,不待慕昀回複,起身作揖而去。
慕昀看著顏青離去身影,心道:“還真是個直爽之人。想必此事也就了了。晚間吃飯之事,到時便找個借口退了便好。”思定,也不再多想,之後在房舍中練習著招式。客房稍小,不能完全施展,若是在此長住,還需找個習武的地兒。
待得夜色稍入,慕昀正盤坐床上運動,隻聽得門外敲門之聲,收功,起身開門,顏青立於門外。
顏青上前,對著慕昀道:“慕兄,在下已覓得一佳肴良處,還望慕兄如約一同前往。”言語中,似有不容商榷之意。
慕昀本想拒絕,念及此前廟中著實是自己委屈了女子,也不好再令其門人難堪,便是應聲作允,隨著顏青出了客棧,朝著街中而去。
街上店鋪熙熙攘攘,人聲不絕,兩人行走其中,未有多言。到得街尾處,顏青拐進了一巷中,隨後又是在巷弄之中左拐右拐,慕昀緊隨其後,心中有疑:“莫不是這店家手藝甚好,故藏身於這深巷之中?菜香不怕巷子深?”
在巷弄中行得約莫一炷香時辰,來到一房舍前,青磚牆,朱漆門,顏青忽得戴上一黑色蒙麵,又是遞於慕昀一黑蒙麵巾,不待慕昀言語,已是上前一腳,將那朱門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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