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度不忍直視,扶額道:“平時讓你們多動腦子就是不聽,現在抓瞎了?凶手清理現場肯定是有不想被人發現的東西。”
“剛才進來時注意過房門沒有?”
“年久失修,風吹都有異響,如果一個陌生人推門進來,你會毫無防備嗎?”
“再說站在燈柱前能乾什麼?”
“要不添燈油,要不剪燭芯,一個明知道有人進來還敢背對著來人的,說明什麼?”
其中一個小兵道:“說明來的是熟人。”
“對。”
“不僅如此,那一刀應該是傷到了死者的神經,令他喪失了部分抵抗能力,所以他身上也沒有明顯掙紮傷。”
阿棠補充道:“如果當時死者已經戴好了儺麵,凶手就是將它特意將它取下來放在一旁,如果沒有戴好,拿在手裡,那在打鬥的途中墜落,應該也會遭到踩踏或是沾染血跡。”
“這上麵什麼都沒有。”
“它被人用心清理過,又很鄭重的放在了旁邊,此人對儺神麵有種特殊的情感。”
“可他清理現場有什麼用,倘若從背後突襲,仵作驗屍的時候也會發現背後的傷……”
最先認出阿棠的那個小兵困惑不已。
“不會的。”
阿棠輕嗤,“一個連儺神麵和燈柱都要刻意清理的人,會把凶器留在命案現場嗎?”
她斜睨那把匕首。
“刀刺穿動脈,血液在心臟的壓力下會飛濺而出,在周圍物體和人身上形成噴濺狀血跡,偶爾不小心蹭到那也應該是小範圍的暈染。”
“可你們看我。”
阿棠抬起袖子大大方方的朝幾人展示。
沈度沉默良久,吐出口氣,“這些血跡,是有人故意弄上去的。”
“沒錯。”
阿棠一錘定音,“凶手事後回過命案現場,發現了我的存在,順水推舟栽贓到了我頭上。”
“儺神被殺,我一身是血被抓當場,誰會聽我辯白?要不是我抓了人拖延時間,沈大人又據理力爭,現在我早該被綁上祭壇,活活燒死。”
“到時候凶手一死,官府可會驗屍?”
眾人心中一顫。
答案很明顯。
不會。
“對方選在這時候作案,必是了解天師獨處的習慣,時刻能掌握偏殿的動態,與他相熟之人,或許還和儺神祭有關。”
“和儺神祭有關?”
沈度蹙眉,“什麼意思?”
“儺麵者,戴為神,摘為人,本身就是一種精神的象征,凶手不管是摘下儺麵還是清理儺麵,都表現出了對此物執著的掌控感。”
阿棠語速很快,沒有過多思索,“且他選的時機也有問題,儺神祭者人滿為患,在這種場合作案絕非理智之舉,但他還是做了。”
“殺人後又重返現場,行事既衝動又理性。”
“此人很矛盾。”
“他對死者積怨已久早有殺心,隨身帶了匕首,同時他又缺乏膽量,猶豫不決,直到這次被某件事激化,進而痛下殺手。”
沈度沉思許久,突然對身後道:“去打聽下,最初擬定扮演儺神的人選有哪些?”
跟在他身邊的都是多年相處的弟兄,一聽他這麼說,立馬反應過來,快步朝外走去。
時至此刻,阿棠懸著的心才慢慢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