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輕撫著珍珠的脊背,它是她和師父意外撿回來的,剛出生的小奶貓眼睛還沒睜開就被丟到了街邊臭水渠裡,他們花錢從菜市買了些羊奶回來,用小勺一點一點的喂給它喝,把它救活。
師父曾笑著戳它的小腦袋,說狸奴性傲,不如狗能看家護院,忠誠熱情,是個‘小沒良心’。
可是師父你看到了嗎?
它明明什麼都不懂,卻還是要衝上去保護你……
花嬸帶著蘇記的兩名夥計很快把棺木抬了回來,夥計也認識他們,在院外對著東屋作了揖,轉向阿棠道:“棠大夫,節哀。我們掌櫃的說了,你們師徒這些年對大家夥多有照顧,日後要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招呼。”
“替我多謝蘇掌櫃。”
阿棠還禮,送走兩名夥計後,裡麵的衣服也換好了。
曾家父子把人小心的放進棺材裡,站到旁邊,“阿棠姑娘,來看你師父最後一眼吧。”
阿棠抱著珍珠上前。
在他們的看不到的地方,小漁也挪了過來,圍在棺木旁邊,安安靜靜的看著那人,他顴骨凹陷,瘦的皮包骨,但神態安寧祥和,和往日一般無二。
珍珠掙紮著想要跳進去,被阿棠死死抓住。
“沒問題的話,我們就要蓋棺了。”
“等下。”
阿棠放下珍珠,轉身進了東屋,從角落的箱籠裡翻出個鬆木盒子,打開一看,裡麵躺著一大一小兩個陶泥捏得娃娃,大的那個慈眉善目,是師父,另一個小的紮著兩個辮子,懷裡抱著一隻小黑貓,是她。
這是他們在收養珍珠的那年元宵請人捏的‘一家三口’。
她手指輕拂過泥偶,盯著看了半響,合上蓋子拿出來,將它小心的放在師父身旁,就讓這泥偶代替她陪著他老人家吧。
阿棠把珍珠從棺材裡抱出來。
“蓋棺吧。”
曾家父子得了話,將棺蓋抬起小心的蓋上,用釘子將棺材釘死,然後在桃樹下挖了個深坑,合力把棺材放了進去。
他們提前得了囑托。
全程不讓阿棠接手,阿棠也在床前發了誓,隻能站在一旁,眼睜睜看著泥土落下,一點一點將棺木掩埋,從此濟世堂沒了耿大夫,桃樹下多了一抹魂。
師父不讓立碑。
阿棠便對他的墓燒了紙,磕了頭,曾家父子和花嬸也一一進行祭拜,阿棠作為晚輩還了禮,封了謝儀。
忙完一切,天已經完全黑了。
花嬸回家做了些素齋飯讓曾凡端來,“我娘說你今天一天水米未進,還是要吃點東西,彆餓壞了。”
阿棠道了謝,哪怕再沒有胃口,惦記著師父臨終的囑托,還是勉強喝了些粥水。
曾凡等她吃完,猶豫再三後問道:“阿棠姑娘,今後你有什麼打算?”
“原本想過幾天再說的,既然你問了,正好我有件事要托付給你和曾叔,花嬸。”
阿棠拿出一個布囊遞給曾凡。
曾凡接到手裡,打開一看竟然是幾塊銀餅,“你這是乾什麼?”
他忙把布囊往她手裡塞,嚇得連連搖頭,“這些銀子我們不能拿,都是鄰居,我爹知道非打死我不可。”
“你先聽我說完。”
阿棠按下布囊,正色道:“我和師父在此地無親無故,唯一能夠托付的就是你們。曾叔花嬸是厚道人,我要離開這兒,濟世堂和這個院子,終究還是要勞煩你們看顧我才能放心。”
“還有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