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綏和陸梧早就離開了。
按照計劃,郭平老劉幾人帶著姑娘們去白雲觀暫住,沈度和其他受傷的人送石頭他們屍身回城報喪。
“你和我們一起走吧。”
沈度看向阿棠。
所有人都以為這是順理成章的事,阿棠卻看向餘果兒她們,“她們的身子多年服藥傷損太重,總歸是要看大夫,我今晚留在山上看診。”
姑娘們喜出望外,頓時來了精神。
沈度他們卻明白看診是個托辭,大夫那麼多,誰不能看,哪裡就需要她連軸轉?這樣下去身體可怎麼熬得住。
他還想勸她莫要一時心軟,隻顧旁人。
阿棠笑了下,催促道:“大人再不動身,城門就要關了。”
“那好吧。”
沈度看她主意已定,不好再說,轉身走了。
阿棠他們一行人上到白雲觀,表明來意後,觀裡的道士們乾脆利落的收拾出了十來個廂房。
夜幕籠罩。
此時,此地,周圍還是道士。
姑娘們根本不敢分開。最終郭平隻能讓人將一處偏殿收拾出來,搬來被褥和墊子給她們落腳,廚房送來了些簡單的吃食。
雖是些素齋,菜色也很單薄。
但對於常年隻能喝湯水的姑娘們而言這無異於山珍海味,她們脾胃虛弱不能吃太多,再三克製下,許多人還是吃撐了。
吃完飯,阿棠讓人端來桌椅和筆墨。
讓她們挨個兒上前看診。
偏殿很僻靜,掛著道家神仙的畫像,四周一片香燭氣味,她們看什麼都覺得新鮮,話也變多了,在不斷燃燒的燭火中,時間一點點過去。
阿棠的手提筆寫的直發酸。
她揉了揉手腕,“下一個。”
餘果兒看到她從上山一直沒歇息過,忍不住勸道:“姑娘,夜深了,要不明天再看吧。”
“沒事,早些診完,早些安心。”
她們的身體狀況真的很糟糕,常年的湯藥損傷人體根本,催產和生育造成的撕裂傷,炎症更是不勝枚舉。
那些人將她們看作賺錢的工具。
普通的小傷小痛根本不理會,常年下來累成了大病,許多人無法再生育,當阿棠這將結果告知的時候,她們什麼都沒說。
有些人側過頭默默地流下了眼淚。
“不瞞姑娘,這個結果我想過,發生了這些事,我沒奢求能像普通人一樣圓滿的過一生,但我……以後,我該怎麼辦……”
她泣不成聲,好似光是哭泣就用儘了全部的力氣,說不出多餘的話來。
阿棠想遞張帕子給對方擦擦眼淚,一摸,懷裡是空的,這才想起帕子早就被她拿來裹手。
她抬手盯著掌心看了半響,無奈的歎了口氣。
“對不住,我那時候太害怕了……”
人群中傳出道聲音,阿棠循聲望去,對上雙怯生生的眼睛,對方的相貌在昏暗的燭光中逐漸和記憶中的那張臉重疊,那是她進入墓室後,解開的第一個人。
因陸梧的靠近情急之下縮腳,扯動了鐵鏈,以致鋸齒擦傷了她的手。
“皮外傷而已,不礙事。”
阿棠對她溫和的笑了笑,轉向麵前的姑娘,“人活著都要過日子,生兒育女並不是唯一的答案,你的答案要你自己去找。”
“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