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沈度,燕三娘、陸梧、還有枕溪也一臉疑惑的看向顧綏,顧綏目光冷淡,似乎沒有解釋的打算。
得,就這樣吧!
誰叫他官大一級壓死人呢!
阿棠看著顧綏鎮定從容的樣子,猜想他應該清楚自己說的這些話有多荒唐,還能擺出這樣的姿態,也是難為他了!
要不是他出麵,這會被人架在半空的就是她了。
不得不說她是有些感謝他的。
但一想到沈度他們的反應,她忍不住想笑,為了避免顧大公子尷尬,她隻能死死壓著嘴角,裝作不經意的把視線瞥到一旁。
顧綏餘光看到這幕,眉峰微挑。
好啊,這小騙子還敢笑話他?
她惹得事端要他來善後,她還在一旁看起熱鬨了,好沒良心。
“那我就……”
沈度甫一開口,一道顫抖不能自抑的聲音橫插進來,打斷了他,“你們真的確定,這兩封信不是同一個人寫的?”
“確定。”
顧綏的話瞬間擊潰了沈瓷的理智,她沒有大吵大鬨,卻露出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魂不守舍的跌坐在先前燕三娘坐過的圈椅上。
沈老爺子無比擔憂的看著她,“扇娘,十多年前的舊事了,你還計較什麼,沒有任何意義。”
沈瓷目光遊離,毫無著落,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誰說沒有意義了。”
阿棠看著沈老爺子,冷聲說:“這些舊事裡,有人流了淚,傷了心,負了諾,誠然隻是一時的得失,可這是一條人命。”
“他是何人,因何而死,死於何時,對他牽掛之人,牽掛他之人,都有意義。”
“不能欺負一個死人說不了話,便隨意替他說話,替他去做決定。”
“即便如今公道不在,起碼也應該有個真相。”
“不論多遲,得有個真相才對。”
稀裡糊塗過活的人生不論在外人看來有多光鮮亮麗,無憂無慮,那些迷茫惶惑的瞬間,愛恨交織的刹那,都足以將人一次又一次的拖進深淵裡。
阿棠說完,沈瓷僵直的視線突然動了下,慢悠悠的移到她臉上。
“你說的對。”
沈瓷輕聲道:“此事必須有個真相。”
沈老爺子看了看自家女兒,又看向阿棠,心中無端升起一股怒意,“哪怕將原本安穩的人生攪得天翻地覆,再難回頭?這真的值得嗎?”
“謊言就是謊言,粉飾得再漂亮,再冠冕堂皇它還是謊言,當一個人喪失了分辨真假對錯的能力,失去了思考,跟遭人圈養的囚徒有什麼區彆?”
阿棠冷眼看著他,意味深長的問:“老爺子,你嘗過被人圈養的滋味嗎?”
“你真該嘗一嘗。”
話音落下,沈老爺子目光微凝,還不及思考清楚她話裡的意思,阿棠便不再理會他了。
沈度找人去尋章秀宜的筆墨。
沈瓷道:“我知道哪兒有。”
“在哪兒?”
“我房間西南角有個刻著蘭花圖的樟木箱子,箱子底下的夾層裡藏著本書,叫做《南溟散劄》,上麵有他寫的批注。”
沈瓷說起這本書,下意識看向了桌上眉眼周正,一成不變的臉,那些同他在一起的畫麵透過時光的縫隙紛至遝來,攪得她心裡翻江倒海。
父親疼她,但生意忙碌,沒有太多的時間陪伴她長大。
她被困在那座深宅大院裡,日複一日的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