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留下吧。”
阿棠淺笑,“說不定能幫得上忙。”
燕三娘知道她醫術精湛,這種時候有大夫在旁邊看著,查缺補漏,有益無害,但想到顧綏對她的細微關注……
這個念頭一生。
燕三娘立馬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想什麼呢?
彆說兩人目前而言並無乾係,就算有,以大人的性情必然會經過深思熟慮後才挑明,他從不是願意勉強自己或對方的。
在遇到他之前,她便是一個優秀的醫者。
不應該被這些世俗目光困住。
“燕姐?”
阿棠詫異的看著她停在半空的那隻手,不明白她為何突然來這麼一遭,燕三娘尷尬的笑了下,直言道:“抱歉,剛才考慮到一些事,有了不該有的念頭,這才想敲一敲,讓自己清醒些。”
阿棠何等聰慧。
視線轉了一圈便明白過來,“不礙事的,我是醫者,男女於我而言並無區彆。”
“是我想多了。”
燕三娘坦然的接過話,一邊開始整理需要的東西,一邊說道:“你和旁的大夫不太一樣,醫者治生,仵作驗死,生死之間向來界限分明,很多人忌諱這些,不願意接觸死者。”
阿棠心想,她現在連鬼都接觸,更彆說死者了。
“人生在世誰都會死,又有什麼好忌諱的。”
“看不開嘛。”
燕三娘覺得這小姑娘真是很投她的脾性,話不多,人卻很爽利,也不忸怩,相處起來很舒心。
“我要開始了。”
話落,她斂容正色,對著死者默哀三息,然後用剪子貼著皮膚,剪開了對方的衣服。
將軀乾和四肢袒露在外。
拿帕子浸了酒,一寸一寸的擦過張韞之全身,仔細分辨,沒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地方。
燕三娘做事很專注,旁若無人。
阿棠也不打擾,看她檢查過全身,口鼻,耳道,指縫,又拿出銀針刺入死者的喉嚨再拔出,毫無變色之狀。
燕三娘盯著那銀針看了許久,無奈歎氣,轉向阿棠,“死者麵容祥和,手腳自然伸展,無蜷曲狀,既不是窒息死,也不是中毒,難道真的是病死?”
“你在沈府住了這些時日,可聽過此人有重大疾病嗎?”
阿棠搖頭,“他說話中氣十足,麵色紅潤,看起來並不像是有重疾的模樣。”
如果有,沈瓷多少應該提一嘴,或者讓她幫忙看一看。
“那就奇怪了。”
燕三娘糾結許久,做出了一個決定,“實在不行,隻能剖屍了。”
阿棠看她如臨大敵,滿麵凝重的模樣,很懷疑她真到了要動刀的時候,能不能辦到。
“我出去問下大人結果如何。”
燕三娘出了斂房,沒一會就帶回了顧綏的話,“沈夫人那邊已經同意了,咱們準備準備,開腹吧。”
她說完對著外麵深吸口氣。
緩緩吐出。
似是在做心理建設。
然後毅然決然的轉過身來走到那一排裝著小刀的布囊前,手指在那些不同型號的刀上來回猶豫,遲遲選擇不下。
就在這時。
“這些刀具不夠鋒利。”
燕三娘抬眸,對上阿棠毫無波瀾的臉,不知何故,她居然從中聽出了一些十分專業的感覺。
“你怎麼知道?”
阿棠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