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瓷聞言頭暈目眩,幾不能見,“你是說,喜姑……喜姑她竟然是,是被他……”
“不是。”
阿棠斬釘截鐵道:“在沈榮接手白雲觀時,喜姑就在那裡了,他也並非是什麼會愛上羔羊的豺狼,他們早在那之前就認識,比你認識沈榮,更早。”
他們的糾葛隨著林中的一道風消散。
想讓人知道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既然沈瓷問起,那她想,這世上起碼也能多一個了解真相的人,而不是讓真相隨著波瀾被淹沒,化作無人問津的一粒沙。
畢竟喜姑也曾和阿妹,肖慧她們一樣。
為了所有姐妹的性命,自由,孤身犯險,拚命努力過……她站在了離陽光最近的位置,卻選擇了背向而行。
直到,身死魂消。
“她,她也是桃李莊的人。”
沈瓷聽出了她話中所指,無不錯愕震驚,阿棠輕嗤:“是不是沒想到,那地宮裡的,與他們同出一處的人多不勝數。白雲觀裡問神佛,桃李莊前拜觀音,都是一脈相承的貪婪無恥。”
“官府已經將桃李莊控製了。”
“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沈瓷聽完她說的話,陷入了很長時間的沉默,再開口時,聲音澀而輕,“原來是這樣,當年小榮也曾求過我爹,問他能不能將一個朋友從桃李莊接出來。”
“我爹一口回絕了,還說他既然姓了沈,就要和從前的人事割舍清楚,不要為不相乾的人浪費時間。”
“為此,他還被罰跪了好幾個時辰。”
“小榮說,他找回了他曾經想找的那個人……原來是她啊。”
沈榮被沈家收養後,還想接走喜姑?
阿棠愣了下,心中那點微小的波瀾很快平複下去,不論情意多真,追溯多久,他害人無數是真,手刃故人也是真。
他後來遇到小山,算計掀翻桃李莊。
為的並不是什麼替天行道,隻是心中無法承受殺害喜姑的痛苦,便將仇恨的根源轉移到了桃李莊,以此來減輕負罪感。
“沈家……到底是救了他,還是害了他。”
是非恩怨沈瓷此刻也說不明白。
“都是他自己的選擇罷了。”
阿棠毫不留情的道:“他在沈家和良知中,選擇了沈家,在白雲觀和喜姑之間,選擇了白雲觀,沒人逼迫他。”
“是啊,都是自己的選擇,要自己承擔因果。”
沈瓷念叨著這句話,說著說著淚流滿麵,神情卻格外平靜冷漠,“這麼算的話,我沈家滿門性命都不夠賠付這麼多條血債。”
“阿棠。”
沈瓷看向她,低聲道:“我是沈家女,自幼享受錦衣玉食,與家族血脈相承,自當為先祖和父輩欠下的孽債承擔責任,與沈家同葬。”
“可沈府中還有許多無辜的人。”
“像青檀她們,她們賣身沈家,乾的都是伺候人的活計,一輩子隨著主子困在後院裡,沒見過四方院牆之外的天地,隻懂得斟茶倒水,柴米油鹽,她們和這些案子無關,不應該被牽連。”
她話音艱難,望著阿棠,“我不求旁的,我隻求你能不能替她們求個情,放她們一條生路,也算是做件善事。”
阿棠聞言沉默。
這案子是丹陽城的大事,自有知府處置,她一個外來人,一介白衣,人微言輕,如何能去求情?
涉及利益之事,便是有她和沈度的交情也未必管用。
“阿棠,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