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看那個方向……”
寒風刮過耳畔,刺得臉頰生疼,陸梧放緩些速度,指著遠處半空中的濃煙說,顧綏和阿棠也看到了。
灰白的煙霧如雲海翻湧。
經夜風一吹,拉扯出細長的形狀,往夜幕深處鑽去。
正是府衙的方向。
幾人不約而同的加快了速度,越靠近衙署,嘈雜的人聲越濃烈,他們在府衙外棄馬,順著人潮的方向趕去,很快便看到了指揮著眾人滅火的沈度。
麵前的排房燒了小半兒,火勢已經控製住。
零星竄著火苗。
沈度站在廊下,眉目一片冷肅,似是藏著火氣,再看周圍,不見枕溪的身影。
“大人!”
他身後有個差役看到了顧綏幾人,連忙湊近小聲提醒了一句。
沈度回過神,順著他的視線看來,麵色一緊,快步朝他們走來,他的腿傷還沒傷,走起路來略有些跛,雖然勉力維持著在外的體麵,但隻要仔細觀察,還是不難看出他行動不便。
“顧大人,阿棠姑娘。”
他抱拳對著幾人端正一禮,阿棠衝他笑了笑,顧綏徑直道:“情況如何?”
“幸好早有準備,對方隻是燒了幾個空房子,沒有人員傷亡。”
沈度說起正事,眉峰又攢了起來,“那位大人已經追去了,還沒消息傳回來。”
那人身手極好,在官差的圍追堵截和強弩圍攻之下,還是脫身乾淨。
要不是枕溪,他們甚至都看不清對方的動作。
他這個雙白縣尉關鍵時候被傷勢拖累,壓根沒有上前助陣的機會,他甚至懷疑他衝上去隻會拖枕溪的後腿,內心一度失落。
“辰興山那邊……”
沈度好奇的問。
當聽陸梧說劉家兄弟縱火自焚,燒成焦炭,十分唏噓,“劉忠此人……也算是罪有應得,就是沒想到劉誠願意做到這個地步。”
事情如廝發展。
除了救火,幾人隻能靜候枕溪回來。
兩刻鐘後,枕溪身影越過府衙的牆,幾個起落出現在眾人眼前,他一回來便向顧綏告罪:“屬下無能,讓他跑了,請大人責罰。”
他左臂還受了傷,不自然的垂著。
此時卻沒有任何替自己分辯的意思。
眾人不約而同的看向顧綏,顧綏聲音清淡,聽不出喜怒,“怎麼回事?”
他們準備周全還叫人從眼皮子底下跑了。
說來的確可笑。
枕溪垂首,思忖片刻道:“此人擅使暗器,輕身功夫靈巧,攻擊性卻不夠,本來屬下是能活捉他的,但他經過一處民宅時,正巧有人在院子裡活動,他就……”
以尋常百姓的性命逼他做選擇。
選擇救人,勢必會失去對方的行蹤,選擇追捕,中針之人必死無疑。
兩條路,截然不同的結果,他在電光火石間選擇了擋下那記暗器,等回過頭,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些都是借口,屬下放走嫌犯,錯失良機,壞了大事,理當受罰。”
枕溪固執起來,十頭牛都拽不住,一門心思要為自己的紕漏贖罪。
這是他們主從的私事,又關乎繡衣衛的大案,阿棠和沈度作為外人,不好開口求情。
陸梧小心的覷了眼顧綏,本來這種時候他應該說兩句的。
奈何他自己都在‘蹲大牢’,貿貿然插嘴或許會適得其反,引火燒身,隻得忍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