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澤目光紋絲不動,像是在出神。
南枝咬了咬唇瓣,不知道該怎麼辦,求助似的看向丹漆,彆看她那會囂張,一旦對上華澤,不自覺的軟弱和心虛便會如泉水般湧出來。
更何況沒人比她心裡更清楚,這次的事,罪過在她。
要不是她非要跑出去,公子也不會為了找她掉入那些人的陷阱,又為了救她命懸一線。
丹漆看她垂著眼,安靜若死,一臉忐忑,無奈的歎了口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他閉上眼,沒理會她。
南枝一看這場景,怕到極致,悔到極致反而催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氣來,她伏低身子,額頭抵在冰冷的地磚上。
“求公子責罰……您要怎麼處置我,南枝都沒有怨言,隻求您,求您不要趕我走。”
不要不理我。
南枝在心裡默默念叨著,每說出一個字,心就如同被鈍刀子割了一下,血流不止又疼痛綿長。
華澤仍舊默不作聲。
南枝見狀,思來想去,束手無策之下,選擇了苦苦哀求,她不聲不響的開始對著床榻的方向磕頭。
額頭磕在地磚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一聲比一聲更重。
她磕最初兩三個的時候,心想著公子一時怒氣未消才不理她,但他終究是心疼她的,整個簾月宮所有的女子加起來,也不及她的份量。
他會教她讀書寫字。
陪她賞月遊湖。
比起主仆的名義,他更像她的師長,親人,甚至那最親密無間的……她理所應當的霸占著他的時間,溫柔,和外人從不曾窺見的模樣,為之心動,竊喜,甜蜜……
他會帶她來大乾。
他對她,始終都是特殊的。
儘管她最後無意間得知,這是特殊本應該屬於另一個人,所以她才心煩意亂的跑出去,想以此來試探公子的態度,她沒想到會害了他。
她為此惶恐不安。
也想過他會生氣,但如此冷淡的態度她實在有些承受不了,她期待著他喊停,像從前無數次犯錯的時候那樣,嚴厲之餘又暗藏心軟與關懷。
可她沒有等到。
額頭破了皮,鮮血淌過眉心,滑進眼睛裡,黏稠滾燙,模糊了視線,她眼前開始發暈,傷口麻木到喪失知覺。
最後人事不知。
丹漆看到南枝昏死過去,抿了抿唇,再扭頭,看向榻上之人,他眉眼冷淡如初,不為所動。
“公子?”
丹漆詢問他的意思。
華澤沒有回答,過了會,丹漆聽到他極淡的聲音:“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公子指的是南枝?”
丹漆餘光瞥見那歪倒在地,滿臉是血的人兒,外人隻道她是公子的心尖之人,就連簾月宮中,大家私底下議論,都將她看做是將來的女主人。
或許南枝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但作為跟在公子身邊多年之人,唯有他清楚,公子始終惦念的,隻有當年遇到的那個小姑娘。
他陪著公子找了數月,沒找到人。
意外救下了快要餓死的南枝。
南枝這個名字也是公子取的,向陽花木易為春,朝南之枝,最易繁茂,希望她能平安康健,順遂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