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毅往裡麵瞧了眼,略有遲疑,“可以倒是可以,隻是屍體燒焦發臭,有些還血肉模糊,十分可怖,兩位姑娘要想清楚了,萬一驚嚇到你們,下官便罪過大了。”
他覷了眼顧綏,低下頭。
低垂的眼簾蓋住了眸底的諷意,不愧是繡衣衛,連出門辦差都帶著女人,傳出去也不怕給陛下麵上抹黑。
歐陽毅的話粗聽是好意,但仔細一琢磨卻不是這麼回事。
“歐陽大人說笑了,屍體長什麼樣子我恐怕比您更清楚,便是受驚,頂多算我學藝不精,怪不到大人您頭上。”
燕三娘客套的應著話。
語氣平靜,好似聽不出他的話外之音。
阿棠附和:“有勞大人提點,還請指個道兒吧。”
歐陽毅見她們態度堅決,以眼神詢問顧綏,見顧綏沒有反對的意思,抬手叫來一個差役,帶她們過去。
“公子,屬下和枕溪也四處轉轉。”
陸梧適時說道。
顧綏不動聲色的一點頭,他和枕溪便各自散開,沒入了人群裡,留歐陽毅帶著顧綏繼續往裡走。
武館的整體結構很簡單。
跨進門樓後是一處小小的天井,正對著主廳,連著兩間廂房,穿過主廳後,一處青石磚鋪成的露天院子連接了後院和廚房,用作演武場。
“差大哥,那邊是什麼地方?”
阿棠邊走邊打量。
差役原本忙著正事,被叫來給人帶路,情緒不高,但看到是兩個姑娘,說話又客氣,那點不滿也就散了,“走廊之後連著兩排廂房,聽鄰居說是武館弟子住的地方。”
“火最先從哪個地方燒起來的?”
“左邊廂房。”
差役指給阿棠看,“昨夜吹得是東南風,火從那處起,吹過寬闊的練武場,火星子落在了對麵的排房屋頂上,而堆放雜物的地方又離得近,迅速點燃,將火燒到了後院。”
這是衙門根據現場做出的推斷。
燕三娘未置可否。
她專司亡者之事,這些事不歸她管,而阿棠則是盯著這些半塌的廢墟仔細觀察思索著。
“到了。”
差役的一句話將阿棠思緒拉回,她舉目望去,寬闊的演武場裡擺滿了蓋著白布的屍體。
縱橫排列,擺放得整整齊齊。
燕三娘熟練的掏出麵巾戴上,還不忘問她:“給你也來一張?”
“好啊。”
阿棠接過她遞來的麵巾仔細戴好,與燕三娘分散開來,各自尋了個位置蹲下身,掀開蓋屍布,露出底下燒的麵目全非的屍體。
登時一股難以言喻的、令人作嘔的焦臭味撲麵而來。
她屏息凝神。
定了兩瞬,然後才麵不改色的繼續往下看,屍體整個呈現蜷曲狀,雙手握拳,體表的衣裳和皮膚已經被焚燒殆儘,化作了一層炭黑龜裂的硬殼。
在那些深可見骨的裂縫邊緣,肉眼可見烤熟後呈現出灰白色、甚至因高溫而帶有焦黃的肌肉。
她畢竟不是專業的仵作。
光從一具焦屍看不出什麼。
阿棠給屍體蓋上白布,又漸次翻看了其他一些屍體,最後來到了燕三娘身旁,“燕姐,可有發現?”
“暫時沒有。”
燕三娘輕輕搖頭,垂目看著身前的死者,“州府衙門的仵作驗屍很仔細,這些人的確是生前被燒死的,且沒有任何致命外傷和中毒痕跡。”
她檢查了近半數的人,收獲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