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對阿棠而言,是夢中的墜落。
是冰冷的山神廟裡渾身骨骼宛如被壓碎一樣的枯寂長夜,是她遺忘的破碎的過去。
時隔九年,她再度出現在這裡。
清風拂麵,月色如雪。
她攏著沐浴後微潤的長發,懷抱著珍珠,以一種悠閒的,愜意的姿態躺著,閉著眼感受著這裡的一切。
不再彷徨驚恐。
那份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充盈著腦子,想到某種可能,她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刹那都灼燒起來。
就要找到了。
“喵~~”
珍珠感受到她的情緒變化,輕輕的叫了一聲,用小腦袋去蹭她的手,阿棠愣了片刻,更加緊的抱住它,輕聲道:“彆擔心,我隻是……有些高興。”
她身上縱橫的疤痕即便被師父用藥除去。
可心裡的痕跡這麼多年始終沒有消退半分。
師父曾說遺忘對她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連一個八歲的孩童都深陷其中,險死還生的事,背後定然潛藏著巨大的危險。
她不怕危險。
她隻怕自己稀裡糊塗的活著。
難得的閒暇裡,阿棠放縱思緒湧動,無邊際的胡亂想著,想著想著,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睜開眼,翻坐起身,朝周圍逡巡一圈。
果然沒有。
好像自從離開了雙白城,小漁出現在她身邊的頻率逐漸降低了,偶然出現,很快也會消失。
小姑娘很黏著她。
以前她坐診身邊人多,沒空陪著說話,小漁就會在她周圍自己找樂子打發時間,很乖巧。
難道是嫌她最近陪著玩兒的時間太少了。
小姑娘不高興。
所以躲起來了?
阿棠心中暗自盤算著下次見到小漁一定要好生問清楚。
“姑娘。”
一道聲音飄過院牆,清亮且歡喜。
是陸梧。
阿棠揚聲道“什麼事?”
“我剛去天然居買了些點心和茶,要不要一起吃點?”
陸梧話落,阿棠正想回絕,燕三娘的聲音緊跟著著飄了過來,“阿棠,一起來嘛,現在時辰還早,睡又睡不著,不如一起坐坐。”
阿棠想了下,站起身。
“好,我這就來。”
她進屋找了根簪子,隨意的把長發挽起,珍珠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去了隔壁的茶室。
阿棠剛走到院門口。
和顧綏不期而遇。
兩人對視片刻後,顧綏側身,對她做了個你先行的手勢,阿棠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嗯。”
顧綏輕輕應聲。
緩步跟在她後麵,進了茶室,說是室,其實是個不小的水榭,四麵引水而建,花繁樹茂,幽香撲鼻。
鬆花小築雖處鬨市,但鬨中取靜,不受外界半點紛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