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殘破不堪,活像一隻被惡犬撕咬後又棄之敝履的麻袋,在凜冽罡風中發出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哀鳴。
那聲音尖銳刺耳,仿佛金屬在極限狀態下掙紮呻吟,每一次都像是要直接刮磨著耳膜,讓人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卻又知道這無濟於事,這聲音已經滲透到了骨髓深處。
木板撕裂的“哢嚓”聲,像是老舊骨骼不堪重負的斷裂,鉚釘崩飛的“叮叮當當”聲,如同死神的金屬節拍,與驅動陣法忽明忽暗的光芒交織在一起,譜寫成一曲混亂而絕望的死亡搖滾。
這哪裡是逃生,簡直是一場聽覺與神經的雙重折磨!
黑煙如同不要錢的墨汁,瘋狂地從船身各處破損處噴湧而出,濃稠而嗆鼻,帶著焦糊和金屬鏽蝕的複雜氣味,迅速彌漫了整個狹小的船艙,熏得人眼睛火辣辣的疼,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視線也變得模糊不清。
錢小小不得不眯起眼睛,死死地盯著能量晶石麵板,那上麵鮮紅色的數字瘋狂跳動,仿佛一隻瀕死的野獸在做最後的掙紮,速度甚至比她的心跳還要快上幾分,每一跳都像是一把燒紅的尖刀,狠狠地剜著她的心臟。
“燒靈石!這簡直是在燒靈石啊!”
她在心中發出無聲的呐喊,感覺自己的心肝脾肺腎都在滴血,五臟六腑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那種剜心剔骨的疼痛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這哪裡是開飛舟,這分明是在開一台喪心病狂的碎鈔機!
不,碎鈔機都比這溫柔,碎鈔機至少碎的是紙,而這,碎的是她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用無數個日夜的辛勞和汗水換來的,寶貴的靈石!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再這麼下去,彆說抵達目的地,咱們恐怕連這片罡風帶都衝不出去,就得徹底報廢,變成太空垃圾了!”
錢小小終於忍無可忍,發出一聲尖銳的,幾乎要刺破耳膜的尖叫,仿佛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猛地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像一陣風一樣撲向飛舟的控製中樞。
她纖細的手指如同抽筋一般,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在布滿灰塵和劃痕的複雜按鈕和老舊光屏上飛舞,指尖與冰冷的金屬和粗糙的晶體麵板碰撞,發出細微而急促的“劈啪”聲。
她的口中念念有詞,語速極快,含糊不清,仿佛在進行某種古老而神秘的獻祭儀式,又像是在背誦隻有她自己才懂的晦澀咒語。
汗珠從她的額角滲出,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光屏上,留下淺淺的水漬。
“終極……咳咳,丐版節能模式,啟動!”
錢小小用儘全身力氣,猛地按下一個早已磨損得看不清字跡的巨大紅色按鈕,同時聲嘶力竭地喊出啟動口令,因為太過用力,聲音甚至有些破音,帶著一絲乾澀的咳嗽聲。
飛舟船身猛地一震,發出“哐啷”一聲巨響,仿佛一個垂死掙紮的巨人,猛然抽搐了一下。
原本還在苟延殘喘,發出刺耳嗡鳴聲的驅動陣法,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掐斷了脖子的公雞,瞬間啞火,所有的光芒都黯淡下去,最後徹底熄滅。
原本震耳欲聾,嗡嗡作響的飛舟,突然安靜了下來,死一般的寂靜,隻有罡風呼嘯的聲音,透過破損的船體,淒厲地灌入船艙,發出“嗚嗚”的怪響,反而更顯空曠和令人不安。
緊接著,一陣布料撕裂空氣的“嘩啦啦”聲響起,幾塊巨大的帆布,帶著無數大大小小的補丁,像是幾張縫縫補補,打了無數補丁的巨大創可貼,突兀地從船舷兩側緩緩展開。
這些帆布顏色各異,深淺不一,有的地方甚至已經泛黃發黑,邊緣也磨損得厲害,露出了裡麵的絲絲縷縷,迎著罡風招展,與其說是帆,不如說是幾塊巨大的破抹布,在空間亂流中獵獵作響,發出“劈啪劈啪”的脆響,仿佛隨時都會被撕成碎片。
“撿漏!絕對是星網撿漏的古代陣旗殘片!貨真價實的古董!雖然破了點,舊了點,補丁多了點,但擋擋風……呃,稍微借點風力,多少能省一點能量吧!環保!節能!低碳!可持續發展!”
錢小小一邊氣喘籲籲地解釋著,試圖掩飾自己內心的窘迫和心虛,一邊又忍不住心疼地瞥了一眼能量晶石麵板,那瘋狂跳動的紅色數字,下降的速度總算慢了下來,雖然依舊在緩慢減少,但總算不再像瀑布一般傾瀉,這讓她稍微鬆了一口氣,但依舊肉疼得像是被人割了肉一樣。
王大錘一臉懵逼地看著突然從船舷兩側展開的破帆布,又轉過頭,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錢小小,撓了撓後腦勺,粗糙的手指在稀疏的頭發中抓了抓,發出“沙沙”的聲響。
“這就……完了?”
他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逃命就逃命,生死攸關的大事,怎麼突然就掛起了幾塊破布條子?
這……這靠譜嗎?
“完了?完不了!這才哪到哪!大錘師兄,彆愣著了,沒看到飛舟都慢下來了嗎?趕緊乾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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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小小沒好氣地瞪了王大錘一眼,恨不得敲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麵到底裝的是不是漿糊,她一指船舷邊胡亂堆放著的幾把鏽跡斑斑的工兵鏟,語氣急促地命令道,“槳!沒槳也要給我造出槳來!用鏟子劃!空間能量流……就當是水流吧!咱們就當是在劃船!手動擋節能模式,懂不懂?能省一點是一點!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王大錘雖然沒太明白錢小小口中的“手動擋節能模式”到底是什麼鬼東西,但他多年的打工經驗告訴他,老板說什麼就是什麼,服從命令是打工人的天職,尤其是麵對像錢小小這樣,雖然摳門但關鍵時刻還算靠譜的老板。
他憨厚地點了點頭,拿起一把沉甸甸的工兵鏟,走到船舷邊,深吸一口氣,對著虛空中無形的能量亂流,開始一下一下地劃拉起來。
工兵鏟粗糙的鏟麵與高速流動的空間能量流摩擦,發出“噗嗤噗嗤”的沉悶聲響,仿佛在粘稠的泥漿中攪動,濺起肉眼不可見的能量漣漪,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然而,飛舟的速度……幾乎沒有變化,依舊像一隻蹣跚學步的蝸牛,慢得令人絕望,甚至好像還慢了一點,在罡風的吹拂下,搖搖晃晃,左右飄忽不定。
王大錘累得滿頭大汗,粗壯的胳膊酸脹無比,臉都憋得通紅,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飛舟依舊在風中飄搖,破帆發出“劈啪”的哀鳴,仿佛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嫗,隨時可能散架,徹底沉沒在無垠的虛空之中。
“好像……沒什麼用啊,錢姐。”
王大錘氣喘籲籲地說,汗水順著臉頰流淌,滴落在工兵鏟上,他感覺自己的胳膊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酸痛麻木得幾乎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