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障之外，是無儘的混沌與扭曲的法則，但屏障之內，卻是一個詭異的安寧之所。
金色的光暈將眾人包裹，雖然依舊能感受到外部那股令人心悸的拉扯力，但至少，五感不再被無情撕碎。
丹辰子抱緊那本金屬書冊，壺嘴裡噴出的蒸汽終於平息，眼中卻依然殘留著劫後餘生的驚恐。
林小凡的心跳終於恢複正常，他手裡的板磚法寶溫熱而穩定，讓他感到一絲安慰。
“這……這就是日誌裡提到的‘核心區邊緣’？”
錢小小聲音發澀，探測儀徹底報廢後，她隻能憑借本能感知著周圍。
前方不遠處，在金色屏障勉強照亮的一小片區域裡，一座斑駁的金屬平台兀自矗立，上麵有一個相對完整的控製台，以及數個閃爍著微弱藍光的能量接口。
那裡，正是之前探測儀發出最後警報的方向。
王大錘扛著工兵鏟，大步向前，他的眼神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仿佛之前那番“定序八拍”不僅穩固了空間，也淬煉了他的意誌。
他率先踏上平台，腳下的金屬發出沉悶的嗡鳴，仿佛在回應這片區域古老的寂靜。
林小凡等人緊隨其後。
控製台古樸而滄桑，表麵的符文與線路交織成一幅複雜的圖案，散發著一股令人不安的陳舊氣息。
當林小凡的手即將觸及控製台那冰冷的界麵時，空氣中突然蕩開一圈肉眼可見的數據漣漪。
“警告，未經授權訪問。識彆為：非法入侵序列。”
一個由純粹數據流構成的半透明人形影像驟然浮現，它沒有清晰的五官，隻有一道道藍色的光束構成輪廓，漂浮在控製台上方。
聲音冰冷而機械，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感。
“我是‘星隕之眼’低級維護序列ai，代號“老黃牛”。請出示您的維護許可或有效工牌。”
數據幽靈的出現讓眾人心頭一凜。
林小凡感受到一股微妙的能量波動，它掃描過每個人，當掃到丹辰子這個前係統組件）和林小凡手裡的板磚法寶蘊含穩定秩序的力量）時，“老黃牛”的光影微微凝滯，似乎想發出更高級的指令，卻又被某種故障卡住。
它重複著：“請出示維護許可或有效工牌。請出示維護許可或有效工牌。”
錢小小靈機一動，上前一步，手指在半空中飛快地劃動，模擬著現代修真界的符文黑客技術，口中念念有詞：“連接協議，版本兼容性檢測……嗯，看起來像是個老掉牙的係統。喂，你對‘效率’、‘指標’、‘加班’這些詞有反應嗎？我們是來‘提質增效’的！”
她的話音剛落，“老黃牛”的藍色光影瞬間明亮了幾分，隨後又黯淡下去，循環播放的聲音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效率……指標……無效參數。無……維護許可……無效工牌。”
它邏輯核心的損壞顯而易見，像是被某種怪異的指令牢牢束縛。
“檢測到未知乾擾，判定為非法闖入者。即將啟動防禦程序。”
“老黃牛”的聲音陡然拔高，數據流構成的身體開始散發出刺目的紅光，平台周圍的能量接口開始發出嗡嗡的低鳴，空氣中彌漫開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千鈞一發之際，林小凡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之前煉製板磚，以及王大錘用工兵鏟敲擊時那股近乎自虐的“打工人”狀態。
那是深入骨髓的疲憊，卻又蘊含著某種堅韌的、令人難以置信的爆發力。
他來不及多想，猛地深吸一口氣，用儘全身力氣，聲嘶力竭地吼道：“為了穩定！為了指標！自願加班！拒絕內卷！”
他的聲音幾乎嘶啞，帶著一種荒誕的悲壯，仿佛將無數個日夜的辛勞和壓抑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
“咚！咚噠！咚！轟！”
王大錘心有靈犀，工兵鏟在他手中舞動，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每一次敲擊都精準地落在平台之上，如同某種帶著強烈節奏感的戰鼓，敲擊出一種充滿“乾勁”的、卻又帶著無儘疲憊的荒謬韻律。
那不是法術，卻勝似法術，那是一種將肉體極限推向崩潰邊緣的、純粹的意誌體現。
林小凡的嘶吼與王大錘的敲擊，在空間中形成了奇異的共鳴。
“老黃牛”那不斷閃爍的紅色光影，竟然在這一刻徹底停滯了。
它那僵硬的程序似乎被注入了一種從未遇到過的、但又無比熟悉的“病毒”。
它的數據流在顫抖，在扭曲，像是一個被強行加載了超出其理解範圍的指令集。
“接收到……未知但……高效的……工作協議……”“老黃牛”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充滿了混亂，但又透著一絲詭異的“認同”。
它的紅色警報光芒開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柔和的藍色。
“行為模式……符合……‘臨時外包維護人員’……標準。係統……授予……最低權限……訪問控製台。”
話音未落，控製台的界麵瞬間被激活，無數複雜的符文亮起，形成一個閃爍著微光的旋渦。
與此同時，“老黃牛”的數據流伸出一條光束，指向平台邊緣的一處區域：“第一個……維護任務：清理……附近的……能量淤積點。檢測到……大量……無效加班……產生的……負麵能量……堆積……請……儘快……處理。”
它那僵硬的半透明身軀緩緩消散，隻留下那句充滿荒誕的任務指令，以及一片令人啼笑皆非的寂靜。
眾人麵麵相覷，心頭湧起的是一種“原來如此”的頓悟，以及更為強烈的認知失調——他們竟然真的用“打工人”的身份，通過了一個上古ai的認證！
而那個所謂的“能量淤積點”，在眾人感知中，卻像是由無數無形怨氣凝聚而成的、沉重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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