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岩石平台,除了風卷過碎石的細微摩擦聲,便隻有林小凡深沉的呼吸。
虛空吞噬鼎的微光在清晨的薄霧中跳躍,他額頭微汗,仍沉浸在與“寄生之種”的晦澀溝通裡。那種來自亙古星海的渴望,混合著對“家鄉”的模糊指引,像一團纏繞著光與影的線團,既誘惑又迷茫。
錢小小不時地瞟向他,眼中既有對未知的警惕,也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憂慮。
“我說,小凡師弟,你打算坐禪到天荒地老嗎?咱們可是在一個隨時可能被‘彈射’出去的鬼地方。”
錢小小終於忍不住打破了沉寂,她摩挲著腰間的包,那裡麵是她所有的“流動資產”,此刻卻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仿佛隨時會縮水。
王大錘卻沒搭理她,他亢奮得像一頭剛出籠的蠻牛,甩開兩條粗壯的胳膊,大步流星地朝平台邊緣走去。
那些被防火牆“秩序”之力影響的區域,像被無形的手精確地切割過,每一塊岩石都棱角分明,每一道能量流都循規蹈矩。
而在這些規整的岩石縫隙間,幾隻能量獸正忙碌著。
它們不再像之前那般狂亂無序,而是如同被設定了嚴苛程序的機械,一絲不苟地整理著散落的碎石,將它們大小分類,堆砌成近乎完美的幾何體;又或者,它們用觸角梳理著空中漂浮的能量流,將其編織成網狀,剔除其中任何“不和諧”的雜質。
它們每一個動作都精準、重複,甚至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近乎強迫症的執拗。
王大錘看得眼睛都直了,他從小就喜歡把玩具按顏色、大小擺放得整整齊齊,長大後蓋房子,更是恨不得每一塊磚都用尺子量過。
此刻,眼前這些能量獸的“行為藝術”,竟與他內心深處某種樸素的“建設”之道產生了奇妙的共鳴。
他興奮得搓了搓手,從背囊裡抽出那把陪伴他南征北戰的工兵鏟pus,一步步靠近那些能量獸。
“嘿,夥計們,乾得不錯啊!”他嘿嘿笑著,嘗試性地用工兵鏟pus在空中比劃了一個“堆砌”的動作,然後指向一塊歪斜的碎石。
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發生了!那隻原本埋頭梳理能量流的能量獸,竟然頓了頓,機械地扭過“頭”,用呆滯的目光看了看王大錘,然後……真的邁著規整的步伐,走到那塊碎石旁,用觸角將其挪正,然後將其精確地嵌入旁邊的石縫中,形成一個完美的直角。
“臥槽!有效?”王大錘驚得工兵鏟pus差點脫手。
丹辰子、拾荒道人,甚至連剛剛清醒過來的林小凡和喋喋不休的錢小小,都被這詭異的場景吸引了過來。
“這……它們被防火牆的‘規則’徹底同化了,變成了某種……秩序的執行者。”林小凡喃喃道,眼中閃過一絲思考。
王大錘仿佛得到了巨大的鼓舞,他揮舞著工兵鏟pus,嘗試發出更複雜的指令:“來來來!這邊!把這些零零碎碎的都給我‘整理’到那邊去!‘搬運’!‘堆砌’!對!就像蓋房子一樣!”
他指揮著,完全進入了角色。
一時間,那些“強迫症”能量獸真的動了起來。
它們像一群訓練有素的工兵,將散亂的碎石和能量碎片規整地分類,一絲不苟地搬運到王大錘指定的位置,然後用一種近乎偏執的精度,將其堆砌起來。
但它們的速度和效率,遠非人力可比。
“林小凡!你那個鼎裡不是有些‘規則’嗎?給它們注入一點!它們好像能識彆更複雜的命令!”
王大錘突然扭頭喊道,他感覺到了某種瓶頸,就像一個工頭手下有一群好工人,卻缺乏一本完整的施工圖。
林小凡聞言,心念一動。
虛空吞噬鼎微微顫動,一股微弱的、帶著“建設”意味的規則波動被他小心翼翼地引導而出,如同細絲般,沒入那些能量獸體內。
“來!給我清理出一條路!中間這些不規則的都給我‘移除’!要直的!”
王大錘指著前方那片崎嶇不平的岩地,大吼一聲。
在“建設”規則的加持下,能量獸們的動作變得更加協調與高效。
它們宛如一支訓練有素的工程隊,瞬間將目標區域內的所有“不規則”物體清理得乾乾淨淨,那些突兀的岩石被“搬運”走,扭曲的能量流被“梳理”直,一條筆直、平坦、寬度恰到好處的通道,在眾人眼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延伸開來。
甚至,它們還從旁邊的岩壁上,剝離出一些規整的、散發著穩定微光的能量塊,用它們像搭積木一樣,在通道儘頭迅速搭建起一個方方正正、頂部嚴絲合縫的臨時安全營地。
“乖乖……這群‘強迫症’,真是……強迫症福音啊!”
錢小小瞪大了眼睛,驚歎聲中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