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目光落在那張空無一人的紫檀桌上,帶著一絲探尋看向葉雲龍:
“葉老,那張空桌是……?”
葉雲龍捋了捋胡須,眼中閃過一絲無奈,笑道:
“嗬嗬嗬,老頭子我的一點小算盤罷了。”
“說實話,這壽宴我本就不想辦。
其中最頭疼的,就是收禮這檔子事!”
“就算我放出話去不收禮,下麵的人呐,照樣會絞儘腦汁,變著法子把東西送進來。
不收?反而顯得我不近人情,故作清高,寒了大家的心。”
“可一旦開了口子,‘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這老話就應驗了。
那會兒,這壽宴就不是給我賀壽,倒成了他們下麵人攀比財力、鑽營門路的盛會了。
這風氣,老頭子我擔不起,也看不慣。”
“所以啊,我提前就放出了風聲:
老頭子我不喜歡貴重玩意兒,今日隻收心意,不看價錢。
外場賓客送來的所有禮物,我會親自挑出十件最合我心思的。
被挑中的,帶著禮物進這內場,坐這張桌子,就當添雙筷子,一起熱鬨吃個家宴。
沒被選中的,禮物原封不動,統統退回!”
“我還特意說了,心意到了,送個窩窩頭,都比送金山更合我意!”
葉雲龍話音落下,周圍頓時響起一片由衷的讚歎之聲。
無不是誇讚老爺子高風亮節,廉潔奉公,用心良苦。
秦天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關鍵點:
葉雲龍隻篩選外場賓客的禮物,內場這些人的賀禮,他顯然是照單全收。
這很合理,能坐進內場的,身份地位非比尋常,他們的“心意”本身就是一種表態和維係,拒收反而顯得生分。
葉老此舉,既堵住了下麵人攀附鑽營的口子,又照顧了核心圈層的體麵,分寸拿捏得極準。
這時,一份整理好的外場禮單終於呈到了葉雲龍麵前。
老爺子接過禮單,目光一行行掃過。
起初眉頭微蹙,似乎看到了什麼不合心意的東西,但隨即又緩緩舒展開,甚至眼中會偶爾閃過亮光。
每當他手指在禮單上輕輕一點,身後的司儀便會立刻記下。
秦天從葉雲龍那細微變化的神情和指尖的動作中,能清晰地感受到老人心緒的起伏。
顯然,這份禮單裡,藏著能真正觸動這位沙場老帥內心的東西。
這讓他對那十件被選中的禮物也產生了興趣。
外場之中,每當司儀朗聲宣布某位賓客的禮物被選中,並邀請其攜帶禮物進入內場時,總會引來周圍幾桌人羨慕甚至帶著點嫉妒的目光。
被選中者瞬間成為焦點,周圍人紛紛側目,低聲打探其來曆背景,試圖結個善緣。
雖然葉老爺子說得輕描淡寫,隻道是“進來吃頓飯”。
但場中誰不是人精?
能讓葉老爺子在壽宴上開懷一笑,這份“心意”便價值千金。
即便葉老爺子自己不在意,葉家後人看在眼裡,自然會對送禮之人高看一眼。
對於葉家這種橫跨軍政商三界的龐然大物而言。
哪怕隻是從指縫間漏下一點微不足道的資源,也足以讓一個小家族乘風而起,再上一個台階了。
這份一步登天的可能,怎能不讓人眼熱心跳?
很快,十位“幸運兒”被恭敬地請入了內場。
他們各自小心翼翼地捧著或大或小的禮盒,依次走到主桌前,親自向葉雲龍獻禮。
秦天目光如電,瞬間就被其中一人手中捧著的一把造型古樸的大刀吸引住了。
那刀刀頭寬闊,刀身卻驟然收窄,刃長不過半米,材質看著就是尋常的鍛鐵,甚至有些地方已有了斑駁鏽跡。
唯一引人注目的,是刀柄處緊緊纏繞著的一節布條,那布條本應是紅色,如今卻已被浸染得烏黑發亮。
秦天從那截烏黑的布條上,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濃烈的血腥煞氣。
其中混雜的氣息,絕不下百人之數!
這把刀,飲過太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