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前。
北域,雲嵐聖地。
雲霧繚繞的仙山深處,一座古樸大殿內。
雲嵐聖主楚天闊正在靜修,忽然,他眉頭微動,感受到前方虛空傳來一陣熟悉的波動。
他立即起身,整理衣袍,躬身行禮,語氣恭敬:
“天闊,恭迎師尊降臨。”
話音落下,他麵前的虛空如同水幕般蕩漾開來,一位身穿月白道袍、袍服上以金絲繡著繁複玄奧紋路的威嚴道人,一步跨出。
此人,正是玉京仙宗現任仙主,人稱恒殊道人。
單從氣息上看,恒殊道人的修為似乎也是渡劫巔峰,與楚天闊相差無幾。
但這方世界,修為境界,從來不等同於真實戰力。
近萬年來,因受偽仙製約,此界再未有人成功渡劫飛升。
漫長的歲月積累之下,無論是各方聖地、散落四域的妖族巨擘,還是魔化妖族乃至血魔宗內部,都不乏卡在渡劫巔峰的老怪物。
可即便如此,也從未有人敢天真地以為,自己達到了渡劫巔峰,就有資格去挑戰三大仙門的權威。
且不說仙門背後那幾位深不可測的偽仙,單單是仙門自身萬年底蘊所積累的功法、神通、法寶,就足以讓同境界的其他修士望塵莫及,不敢攖其鋒芒。
恒殊道人並未讓楚天闊起身,隻是靜靜地看了他片刻,目光深邃,看不出喜怒。大殿內的空氣,仿佛都因他的凝視而變得凝滯。
半晌,他才輕聲開口,聲音平緩,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
“天闊。”
“你就沒有什麼話,要對為師說嗎?”
楚天闊心中猛地一沉。
雖然他不明白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師尊親自降臨,且是這般開場,絕非吉兆。
他保持著躬身的姿態,語氣愈發恭謹:
“回稟師尊,天闊近日偶有所感,一直在洞府中閉關潛修,直至今日方才出關。不知師尊駕臨,所謂何事?”
“若天闊力所能及,定當為師尊分憂效勞!”
恒殊道人見他依舊裝作不知,眼底閃過一絲冷意,不再繞彎子,開門見山道:
“你可還記得,當年為師命你,分出一縷神魂,潛入血魔宗之事?”
楚天闊身體微不可察地一僵:“弟子……不敢忘。”
“是啊,不敢忘。”
恒殊道人語氣漸冷:
“當初隻是讓你做個暗子,傳遞消息。沒想到,你這具分身,倒是頗有‘出息’,如今竟成了血魔宗說一不二的魔主,血煞。”
楚天闊額頭微微見汗:
“師尊明鑒,弟子一直謹遵師命,利用此身份為仙門……”
“為仙門?”
恒殊道人打斷他,聲音陡然拔高:
“近些年,你那分身行事日漸囂張,屢屢屠戮我仙門子弟,仙尊們念在其所作所為,某種程度上也算維持了某種‘平衡’,並未過多乾預。
甚至,你欲放棄正統仙道,暗中籌謀,欲待分身大成後融合,走那以血證道的捷徑,仙尊們也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的目光如兩道冰錐,刺向楚天闊:
“但如今,你那具分身,是不是覺得翅膀硬了,可以不把我仙門放在眼裡了?
真以為走了邪魔外道,就能翻天不成!”
楚天闊心中警鈴大作,那股近期一直縈繞心頭的不安感此刻達到了頂點。
難道是分身那邊出了變故?
他對自己那具分魂控製的分身有著絕對的信心,為了杜絕魔氣侵蝕影響心智,他幾乎每月都會召回分身,洗滌記憶,重新注入純淨分魂。
距離上次操作,不過才過去七日,按理絕不會失控。
他急忙解釋:
“師尊息怒!天闊對仙門、對師尊絕無二心!
近期分身所為,我確實不知!
請師尊允許我立刻將其召回,查明原委,定給師尊一個交代!”
他卻沒有注意到,當他說出要“立刻召回分身”時,恒殊道人眼底那一閃而逝的凜冽殺機。
“交代?冷哼一聲,“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