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玨見那老者遁走,心頭稍鬆,卻仍揚聲喝道:“老雜毛休走!有膽量便再戰三百回合,或再論個是非曲直!”
“哼!孽畜休得猖狂!”遠方,老道的聲音如悶雷滾來,“若非我徒兒在此,今日定要與你分個高下,好教你知曉何謂斬妖除魔!”
玄玨聞言冷笑,“你道我似你這等小人,專欺弱小?分明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豈不聞‘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妖又為何不能有好妖?為何不給妖一個向善之機?
老雜毛,可曾聽過‘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我是畜生,你卻是連畜生也不如!”
這番話直戳心窩,老道氣得眼前發黑,險些嘔出血來。
一旁徒弟看得心疼,忙勸道:“師父,此妖伶牙俐齒,切莫中他激將!”
“無妨!”老道強壓怒火,麵沉如水,“為師道心堅固,些許妖言,焉能惑我?”他瞥了眼徒弟,語氣轉深:“為師倒是憂心你被他蠱惑。”
“師尊放心!弟子絕不敢輕信妖言!”
“如此便好!”
……
眼見天際遁光徹底消失,玄玨啐了一口,暗罵晦氣,心頭將這老道恨極。
他輕籲一口氣,收拾心情,環顧四周。
隻見林木狼藉,山川崩頹,滿目瘡痍。千裡錦繡一朝毀,欲複舊觀,豈是百年之功?
心下雖悵然,卻也無可奈何,隻得暗歎一聲,轉身離去。
行不多時,胯下卻多了一匹神駿白馬。
遠望南山路迢迢,策馬揚鞭風扶搖。
白馬玄衫衣帶飄,不會騰雲也逍遙。
此馬本是山中野駒,高逾丈餘,通體雪白無瑕,已開靈智。它守著一株數百年份的靈藥,知其珍貴,一直不舍吞食,結果反便宜了玄玨。
初時它對玄玨滿懷敵意,玄玨隨手傳了些粗淺的吐納之術,這馬竟就此黏上,一路追隨千裡,死活要當他的腳力。
此馬奔行如電,疾若流光,煞是神駿。
玄玨全力施為,速度自然遠勝於它。
然而,心頭那份“好男兒當持三尺青鋒,策馬揚鞭,馳騁江湖,快意恩仇”的念想,卻讓他鬼使神差地將這白馬留了下來。
於是,便有了這玄衫白馬,踏遍青山的景象。
留下此馬,倒也省卻他動用妖力趕路。
否則,那老道若招來同門圍追堵截,徒增麻煩。此馬非凡種,毛色如雪覆霜凝,玄玨便為其取名“雪練”。
雪練翻山越嶺如履平地,過澗跨淵視若等閒。
人常言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然在雪練蹄下,一人一馬,穿行於蜀山萬壑之間,竟顯從容。
夜來吞月華,朝至食紫霞。
日遊川蜀山,夜居幽林下。
不數日,青城山那峻秀雄姿已映入眼簾。
千峰競秀齊爭妍,萬壑飛流渺雲煙。
古藤盤樹飛鳥聚,怪石依崖走獸潛。
山高險陡罡風嘯,澗深幽幽泉嗚咽。
果然不負“青城天下幽”的盛名!
玄玨策馬沿小徑而上,但見兩旁山花爛漫,春風拂麵,馨香沁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