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塵土緩緩沉降,露出黑熊精小山般癱倒的身軀。
他粗重的喘息如同破敗的風箱,每一次抽動都牽扯著肋下被陰陽破法劍意刺穿的妖力節點,帶來撕裂般的劇痛,龐大的身軀癱軟如泥,連一根爪子都抬不起來。
那雙銅鈴般的熊眼死死瞪著玄玨,驚駭、不甘、怨毒交織,最終化為一片死灰般的絕望。
他引以為傲的皮糙肉厚、力大無窮,在那詭異的金光和神出鬼沒的劍指麵前,竟如此不堪一擊!
妖力潰散,神通被破,此刻他便是砧板上的魚肉。
玄玨緩步上前,太極混元袍纖塵不染,袍上陰陽雙魚流轉不息,散發著混元如一的沉凝道韻。
他俯視著腳下這頭氣息奄奄的黑熊,臉上並無多少勝利者的得意,眼神平靜深邃,如同兩口幽潭。
指尖,一縷淡金色、至精至純、散發著溫暖陽和氣息的光焰無聲躍動,正是《紫府純陽度厄神咒》凝練的香火咒力。
“服,還是不服?”
玄玨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神魂的威壓,清晰地送入黑熊精耳中,如同洪鐘大呂,震得他妖魂發顫。
黑熊精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嘶啞聲響,想硬氣地啐一口,但體內亂竄的陰陽劍氣猛地一絞,劇痛讓他眼前發黑,巨大的熊頭不由自主地微微垂下,那點僅存的戾氣也被碾得粉碎。
他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帶著認命的頹喪:“…服…俺…服了…”
“很好。”
玄玨頷首,指尖那縷淡金咒力倏然明亮起來,化作一道細若遊絲卻凝練無比的金線,如同擁有生命的靈蛇,精準地刺入黑熊精眉心祖竅!
“呃啊——!”
黑熊精渾身劇震,發出一聲短促而痛苦的悶吼。
那咒力金線入體的瞬間,並非蠻橫的摧毀,而是一種至陽至正、滌蕩一切的淨化之力!
這股力量霸道地衝刷著他體內駁雜、充滿血腥穢氣的妖力,如同沸湯潑雪,所過之處,盤踞多年的煞氣、戾氣、陰邪念頭,發出“嗤嗤”的哀鳴,迅速消融瓦解。
這過程痛苦無比,仿佛筋骨血肉都被一寸寸碾碎又重組,但在這極致的痛苦深處,又隱隱透出一絲前所未有的、源自血脈本源的輕鬆與純淨感!
玄玨神情專注,眉心那枚常人難以察覺的法眼悄然開啟,流淌著洞察幽微的陰陽清光。
他清晰地“看”到:在咒力淨化之下,黑熊精那原本如同渾濁泥漿般的妖力,正被強行梳理、提純!
更深處,一股蟄伏的、古老而厚重的力量波動,如同沉睡的火山,在純陽咒力的刺激下,開始不安地躁動!
那股力量深沉、雄渾,帶著洪荒的莽荒氣息,正是他先前猜測的、黑熊精天生神力的血脈根源!
隻是這血脈被後天濁氣層層包裹、汙染,如同蒙塵的明珠。
“果然!”
玄玨心中了然,指尖咒力輸出更加精微,引導著這股淨化之力,小心翼翼地拂拭著那沉睡血脈核心表麵的汙穢,卻又不至於將其驚醒引發反噬。
同時,一點純粹到極致、蘊含著《紫府純陽度厄神咒》根本奧義的咒力種子,被悄然剝離出來,如同烙印般,深深種入了黑熊精的妖魂核心!
痛苦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暖洋洋的舒暢感彌漫全身。
黑熊精感覺自己的身體前所未有的輕鬆,體內妖力雖然總量銳減,卻變得精純、凝練、易於掌控,運轉間再無過去的滯澀暴虐。
更讓他心神劇震的是,妖魂深處,那枚散發著溫暖金光的種子正緩緩旋轉,一種難以言喻的寧靜、虔誠、歸屬感油然而生,驅散了所有恐懼和雜念,隻剩下對眼前這尊貴身影的無限敬畏與尊崇。
他那雙原本充滿野性的熊眼,此刻變得無比清澈,狂熱的光芒在其中燃燒。
巨大的身軀爆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猛地翻身而起,不顧肋下傷痛,虔誠無比地五體投地,巨大的熊頭重重磕在山岩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黑羆pi),拜見主人!”
聲音洪亮,充滿了發自肺腑的臣服。
“起身。”
玄玨收回手指,咒力光芒隱沒,“稱‘尊者’即可。”
“是!謝尊者!”
黑羆巨大的身體異常靈活地爬起,垂手肅立,姿態恭謹無比,再無半分之前的憊懶狡黠,看向玄玨的目光,如同信徒仰望神隻。
“感覺如何?”
玄玨問道。
“回稟尊者!”
黑羆聲音激動得發顫,
“體內妖力…從未如此精純順暢!像是…像是把堵塞多年的河道徹底疏通了!
還有…還有血脈深處…好像有什麼東西…很溫暖…很強大…”
他努力描述著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巨大的熊掌笨拙地比劃著。
“那是你被後天濁氣汙穢、封印的先天血脈本源。”
玄玨點破,“方才打入你體內的,名為‘紫府純陽咒力種子’。
此力至剛至陽,萬邪辟易,更有洗滌法力、淨化血脈之無上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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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念微動,指尖再次凝聚出一縷淡金咒力,屈指一彈,咒力化作一柄小巧玲瓏、卻散發著純陽正氣的金色小劍懸浮空中,劍鋒所指,殘留的妖氣陰氛瞬間消散。
“此咒力,乃以世間最純淨之香火願力為養料。
願力越宏大精純,咒力增長越快,威能越強。”
玄玨看著黑羆眼中爆發的熾熱光芒,繼續道,
“你身負上古異種血脈,潛力巨大。
若能虔心持誦我傳你的咒文,日日精煉此咒力,一則反饋純淨願力於我,二則以此純陽之力不斷滌蕩自身,你那被汙濁的先天血脈,便有重現光華、更進一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