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何老。”吳元最終沉聲應道,眼神複雜,“我們會按照您的指示,封鎖消息,確保安全屋的絕對安全。但是……”
他話鋒一轉,目光銳利,“我必須保留對她進行必要監控和評估的權力。她的危險性,是客觀存在的。”
“這是自然。”何承遠點點頭,他知道這是吳元的底線。
會議結束。隊員們懷著複雜的心情離開,去執行封鎖和警戒任務。
吳元沒有立刻離開,他站在空蕩蕩的會議室裡,透過單向玻璃,再次望向隔離病房的方向。那個銀發紫眸的身影,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像一尊沉睡的、來自異星的雕塑。
夜深人靜,安全屋大部分區域都陷入了休眠狀態,隻有核心區域的儀器發出低沉的嗡鳴。
隔離病房內,夜鶯閉著眼,但強大的感知讓她知道周圍的環境。身體的劇痛和精神的疲憊讓她無法入睡,隻能保持最淺層的警戒。
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一道縫隙。沒有腳步聲,但夜鶯瞬間睜開了眼睛,紫色的瞳孔在昏暗的應急燈光下如同兩點寒星。
吳元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沒有穿白天的作戰服,隻穿著一件簡單的黑色訓練T恤,勾勒出健碩的身材輪廓。他手裡沒有武器,隻端著一杯溫水。
他沒有立刻進來,隻是站在門口,隔著一段距離,迎上夜鶯那冰冷警惕的目光。他沒有像何老那樣嘗試複雜的手勢或意念,隻是舉起手中的水杯,做了一個“喝”的動作,然後指了指夜鶯乾裂的嘴唇。
夜鶯的目光在吳元的臉和水杯之間移動。這個男人白天的警惕和壓迫感她還記得,但此刻,他身上沒有敵意,隻有一種……笨拙的、試圖表達善意的氣息?
吳元見夜鶯沒有立刻表現出攻擊意圖,便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兩步,將水杯放在靠近病床的小桌子上,然後立刻後退,再次拉開距離。
他指了指水杯,又做了個“喝”的手勢,然後攤開雙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做完這一切,他沒有試圖溝通更多,也沒有停留。隻是深深地看了夜鶯一眼,那眼神中沒有了白天的銳利鋒芒,反而帶著一絲探究和……難以言喻的好奇?
然後,他轉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病房,輕輕帶上了門。
病房內恢複了寂靜。
夜鶯的目光落在那杯清澈的水上。水杯折射著微弱的燈光。那個男人……他到底想做什麼?示好?還是另一種試探?
她緩緩伸出手,指尖觸碰到溫熱的杯壁。一種陌生的、帶著溫度的善意,透過杯壁傳遞過來。
她端起水杯,小口地啜飲著溫熱的液體,滋潤著乾涸的喉嚨。紫色的眼眸深處,警惕依舊,但似乎也映入了那杯中水反射的、一點點微弱的光。
次日
安全屋的隔離病房內,彌漫著消毒水和某種草藥混合的淡淡氣息。
何承遠花白的頭發在無影燈下泛著銀光,他戴著無菌手套,動作輕柔卻異常精準地處理著夜鶯肩部那道最深、被暗魔能量侵蝕過的傷口。
他使用的並非普通的醫療工具,而是一套閃爍著微光、帶有精密能量探針和生物凝膠噴射器的器械,顯然是他自己的發明。
夜鶯安靜地坐著,銀白色的長發被攏在腦後,露出線條優美的脖頸。她紫色的眼眸低垂,目光落在何承遠操作的手上。雖然依舊保持著本能的警惕,身體卻不再像最初那樣緊繃如弓。
何承遠身上散發出的那種純粹的、帶著研究者專注和醫者仁心的氣息,以及他處理傷口時展現出的、遠超普通地球醫生的技巧和對異常能量殘留的理解,讓她心中的戒備在極其緩慢地消融。
“這是……最後一道了。”何承遠用鑷子夾起一小塊沾染著微弱紫光的壞死組織,放入旁邊的特製容器中,容器立刻發出低沉的嗡鳴進行封閉處理。
他一邊小心地塗抹上散發著清涼氣息的生物凝膠,一邊用平緩的語調說著,即使明知對方聽不懂,“異物……殘留……清除。愈合……會快。”
夜鶯能感覺到傷口處傳來的清涼感和一絲微弱的能量撫慰,那透明凝膠似乎含有促進細胞再生的成分。
她輕輕抬了抬手臂,雖然依舊疼痛,但那種如同跗骨之蛆的陰冷侵蝕感確實消失了。她看向何承遠,眼神中的冰冷淡去一絲,極其輕微地點了下頭。
何承遠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如同看著自家孫輩。他指了指旁邊的營養液輸液袋:“能量……補充。休息。”
夜鶯看著那透明的液體流入自己的血管,一種奇特的、溫和的能量感順著血液流淌開,補充著身體的虧空。這感覺……比潘多拉的高效能量注射液要溫和得多,效率也低很多,但……似乎更“自然”?
她閉上眼睛,開始主動引導這些溫和的能量去修複受損的肌肉和骨骼。
安全屋的休息室裡,氣氛卻遠不如病房內平靜。吳元小隊圍坐在一張金屬桌旁,中間的屏幕上定格著幾張處理過的照片——夜鶯在雪地裡倒下的姿勢、她醒來時瞬間繃緊的身體姿態、以及她手部特寫,隱去了金色血液。
“頭兒,不是我不信何老,但這也太邪門了!”鐵錘指著夜鶯倒地的照片,壓低聲音,卻難掩激動。
“你們看這姿勢!看著像是昏迷,但她的重心分布、尤其是右手的位置,絕對有問題!這分明是‘墜地緩衝側身警戒’的標準戰術動作!哪怕失去意識,身體的本能反應都刻在骨頭裡了!這他媽是普通‘遠方親戚’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