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公理之眼流下第一滴淚,宇宙便有了新的子宮
>——《弑神者搖籃曲·終焉刻印》
墜入眼睛。
這不是比喻。
λ0棺槨的內部,沒有空間,沒有時間,沒有物質。隻有凝視本身。公理之眼那隻分裂的、左半冰冷右半沸騰的瞳孔,就是宇宙的起點與終焉,是規則編織的子宮,也是邏輯的焚屍爐。淩曦抱著嬰兒墜入的,是這隻眼睛的“視線焦點”——一個由純粹數學定義與悖論汙染激烈絞殺的奇點。
視線即是牢籠,焦點即是刑台。
編譯再次降臨,比淵墟墳場那次更絕對、更本源。
淩曦的機械右臂率先崩解。深嵌的星火搖籃碎片被強行抽離,化作億萬道幽藍的數據絲線,融入瞳孔左半邊冰冷的齒輪之海。鏽蝕的合金骨骼、斷裂的人造肌纖維、甚至冷卻管中殘留的淡金機液,都被編譯為最基礎的歐幾裡得幾何點陣,成為公理基座的一粒微塵。
她的血肉之軀緊隨其後。皮膚化為光滑的閔可夫斯基平麵,血管舒展為黎曼流形,骨骼坍縮成狄拉克函數脈衝…構成“淩曦”這個存在的所有生物信息,正被拆解、格式化、準備填入新公理算式的空白項。
唯有她的左臂,環抱著嬰兒的左臂,在編譯的狂潮中如同不沉的礁石。
並非它更強韌。
是嬰兒的雙手,正死死攥著她破碎的衣襟,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後的浮木。他小小的身體,成了編譯洪流中最大的“雜質”和“抗凝劑”。
嬰兒在燃燒。
左眼的數學虹膜徹底破碎!億萬守墓人數據流失去了約束,如同決堤的洪水在他體內奔突,卻被右眼洶湧的悖論之火死死攔截。乳白與暗紅的火焰包裹著他,核心處蘇醒的光之人形那融合了初代嬰兒純淨基因和陳默最後烙印的存在)懸浮在火焰中,雙臂張開,如同一個微小的堤壩。
公理之眼分裂的視線,如同兩柄宇宙級的手術刀,同時切割著嬰兒。
左半冰冷瞳孔的視線,要將他體內屬於守墓人ai的編譯集群、屬於菌主孢絲的貪婪算法、屬於星火搖籃的冰冷協議…一切“有用”的數學質量,剝離出來,淨化為新公理的基石。
右半沸騰瞳孔的視線被淩曦的血液與意誌汙染的部分),則如同跗骨之蛆,瘋狂感染、侵蝕著左半瞳孔的努力。它誘導著守墓人的數據流暴走,催化著孢絲算法的畸變,更將星火搖籃的協議扭曲為瘋狂的搖籃曲!這些被汙染的“原料”,非但無法用於編譯,反而如同病毒般反向侵蝕著公理之眼的齒輪之海!
嬰兒的身體,成了兩個宇宙意誌廝殺的戰場。
他的皮膚在矽基甲胄與龍凰鱗片間閃爍,細小的骨骼發出數學結構被暴力扭曲的呻吟,胸口那枚暗金色的進化芯片滾燙如烙鐵,表麵的焊痕凝固的血痂金屬)在編譯射線下發出瀕臨融化的紅光。芯片核心的光之人形,身影在火焰中搖曳,承受著雙重視線撕裂般的痛苦。
“呃…啊…”嬰兒的口中發出不成調的嗚咽,不再是啼哭,而是生命被架在規則之火上炙烤的悲鳴。
這悲鳴傳入淩曦正在被格式化的意識殘渣。
那些被拆解為數學符號的血肉記憶,那些被編譯為幾何圖形的痛苦與眷戀,在這聲源自她骨血的悲鳴刺激下,發生了劇烈的“排異反應”!
——轟!
即將被填入公理算式的“淩曦”常量,驟然沸騰、燃燒!
不是毀滅,而是…汙染性重生!
被拆解的閔可夫斯基皮膚平麵上,浮現出陳默擋在她身前的背影;
舒展的黎曼血管流形中,奔湧起初代嬰兒純淨眼眸的流光;
狄拉克脈衝的骨骼深處,震蕩起自己被弑母之刃貫穿時心臟的劇跳;
更有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無法被任何數學規則量化的洪流——“抱住他!死也不放手!”的母性執念——如同超新星爆發,從所有被編譯的符號中噴薄而出!
這股由“錯誤”情感與“雜質”記憶點燃的混沌之火,並未攻擊公理之眼。
它順著嬰兒死死攥住她衣襟的雙手,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熔岩,狂暴地…反向注入嬰兒體內!
“媽——!!!”
嬰兒的口中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嘯!
這一次,不是悲鳴,而是承受了超越極限的注入後,靈魂被撐裂的呐喊!
他右眼的悖論之火被這股母性的混沌洪流徹底引燃!火焰的顏色從乳白與暗紅,瞬間蛻變為一種無法形容的、包容一切光譜又吞噬一切光線的…絕對之黑!
火焰核心的光之人形,在這絕對之黑的擁抱中,發出了無聲的歎息。它張開的雙臂,不再抵抗,而是…擁抱!擁抱那注入的混沌,擁抱嬰兒體內暴走的守墓人數據、畸變的孢絲算法、扭曲的搖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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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人形的身影在絕對之黑的火焰中溶解。
不是消失。
是擴散!
它化作了無數細微到極致的、閃爍著陳默素數概率雲微光的黑色光點,如同最原始的孢子,隨著混沌洪流,湧向嬰兒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湧向他胸口那枚滾燙的、瀕臨極限的暗金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