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曙林坐在床頭,雙手支在書桌上,認真地翻讀著同學們的來信。這幾天,又接連收到了同學們的來信。
李梓淑考上省城稅務學校,學的會計專業。她在在信裡講道:曙林,又是新的一年了,你上次在信裡講已經能夠單獨乾活了,做出來的活能夠得到用戶的認可,我很為你高興!也許,你講的對,‘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你也說在計劃,明年上半年就要自己開一家裝修店,你表哥也支持,對於你這份計劃,我本人也代表我堅定地支持你,預祝你旗開得勝,生意興隆。但我要提醒你的是,注意不要去找你在表哥那裡做事認識的客戶,避免大家心裡有意見,免得難堪。寒假,我會來看你。
李梓淑在信尾畫了一個紅紅的愛心。她已經從原來的言行關心,上升到了文字與情感的表述,她首先向平曙林發起了愛的信號。
平曙林前一世不敢接砣,原因是覺得自己以後最多是名商人,而李梓淑肯定會成為吃糧票的人,兩人太有差距,他無法自己逾越。而這一世,因為他心中已經錨定了不久就會遇上的妻子,他早已決定一定要對她好,一定要第一時間接受她的情感。所以回信裡麵,對李梓淑的言語是相當的中規中矩,隻當做同學對待,隻討論時事和人生,沒有寫一個字表述愛意。甚至還在文字中表述自己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希望老同學能夠祝福自己。
李梓淑收到他的回信後,氣得呀,一腳把自己的腳被床腿踢痛了。
陳傑仲在省城礦業學院,後世是985A+,妥妥的全國重點,他學的是機械製造。他在信中寫道:高中讀的理科,感覺枯燥無味,但還有幾個知心同學可以打鬨。但在礦院,大家好像隻各顧各的事情,或讀書,或打台球,或看小說,感覺大家交往很少。每天麵對一堆理論公式,乏味。最主要枯燥的是女同學很少很少,全班才三個女同學,嚴重比例失調。
他在心裡還講:大學課程比高中還累,天天泡在圖書館和實驗室,根本沒有時間跟其他人交往。所以每天是一個人去上課,打飯,進圖書館,人生都沒有一點色彩了。哦,還有呀,下學期可能試驗會更多,我可能給你的信沒那麼多,你可不要怪罪我呀。再有一個事,我得提醒你,李梓淑高中就喜歡你的,你自己應該也能夠感覺到的,你可要抓住機會呀。都是女追男隔層紗,這對你很有利的喲,她跟我說過,說你是個木頭人。其實我知道,你是攥著明白當糊塗,你可彆真的跟木頭人一樣。隻要李梓淑不計較,你就應該舍棄你那些世俗的觀念,大膽的去愛啦。
高四畢業才半年,李梓淑就把這些情況跟一個男同學講說,也可想她對自己的情意之濃,之強烈。平曙林也知道這喜歡一個人的事,最怕一頭熱,一頭冷,寒了主動者的心。但平曙林很清楚,李梓淑有意,不代表她家裡肯定同意,所以還是不去浸濕那碗米,彆將來搞成夾生飯。最主要是自己牽掛著那個即將走入自己生活的那個女孩。
平曙林記得上一世,陳傑仲要到三十歲才結婚,畢業後到結婚那段時間,一心撲在生產一線,根本沒抽出時間去想找女朋友。談過幾個,都因為他沒有花前月下,幾天就分手了。三十歲結婚的對象,從認識到走進婚姻殿堂,隻花了三個月的時間。
平曙林回信不忘把他損了一通,講道: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你想個辦法,讓我來讀大學,你來刮塗料。還有,女.同學多少,與你有關嗎?是不是想發.情了呀,可惜你隻是個癩蛤蟆,沒有天鵝肉吃的。
平曙林奇怪的是居然收到了一個叫康靖賢的來信,不知道他怎麼知道自己的情況,在學校讀書期間,雖然跟同學們一起幫他打過一架,但兩人也並沒有過多的交流。是不是自己重生,改變了一些人際關係呢?上一世,並沒有收到過他的信,後來也沒有多的聯係,唯一兩次,也是同學聚會,隻在餐桌上見過,彼此問問而已。上一世,他就留在福城那邊教書,就更沒有什麼來往。
康靖賢在福城師範學院,讀漢語言文學。他的語文成績很好,高考作文六十分,得了五十四分。他的信洋洋灑灑寫了三頁,還意猶未儘。語言是精彩異常,不帶重複。
他在信裡調侃地講道:平曙林,現在的福城很熱鬨,正在舉行福城省僑商聯誼會,我去看了一次,哇,那些個僑胞都像是大佬,穿得花花綠綠,墨鏡禮帽。那時,我在想,我不會也有一個僑胞老板的外祖父或是舅老爺吧。哈哈,想想都美吧。要不這樣,你抽點時間來一趟,說不定可以碰到你家姨奶奶什麼的親戚,那你就不用刮塗料了。假如怕浪費車票,不然,你回家問一下你媽,看有沒有這樣的親戚。
這家夥,嘴欠。
平曙林家三代以內肯定沒有海外親戚,因為革.命時期從來沒有因為這樣的事被鬥爭過。上一世,臨到死時,也沒有海外親戚來找過。倒是外公確實是革.命人士,隻是走錯了隊伍,聽說差點被斃了,現在都沒有給個讓人心安的說法。他問過外公,當時為什麼不起訴,政.策有規定。但外公隻是笑笑:茅屋三間,書幾本,田一丘,蔬菜地一塊,夠活,比什麼都好!
平曙林當時不太認可外公的說法,到現在都不理解,因為得到說法的人員,每月都補了一份養老金。
平曙林給康靖賢的回信沒有太多的話,但也沒有嚴肅正經:我問了,我家沒有人去過福城,估計沒有在那邊留種,哈哈哈。
把來信都好好讀完,又寫了回信,又看了一會建築方麵的書,時針指到了夜裡零點。平曙林把書信收起來,準備洗漱。
門打開,平吉林走進來。
“你怎麼才回來,又去乾啥了?”平曙林嚴厲地問道。
他也沒去讀書了,剛剛初中畢業,沒考上高中。平曙林想花點錢要他去讀職業中專學校,也學建築方麵的課程。在那學校裡讀,還是要正規,即有理論還有實操。
平吉林沒有聽哥哥的,他說自己不是讀書的料,以後跟著老兄打份工就可以。
“晚上不好耍,跟奎豬子他們去看了場錄像,打了幾盤桌球。”平吉林一下倒在床上,懶洋洋地回答。
長兄當父,必須把弟弟帶好管好。
平曙林開始囉嗦,教訓弟弟:“你還小,正是漲知識學本事的時候,你彆以為刮塗料簡單,就不學其他了。你難道一輩子刮塗料嗎?”
平吉林笑道:“哥,我家有你讀書學本事就可以了,以後,我跟著你混,你指東,我絕不打西。這樣可以了吧。”
平曙林也不好太嚴厲,那樣反而會有副作用,就隻好說道:“趕緊洗澡睡覺,明天還有一戶要完成。”
唉,也好,兩個人出來掙錢,母親就更輕鬆了,把妹妹好好供出去吧。
平曙林現在才知道父母原來有多操心。現在走向社會,開始慢慢有了體會,長兄當父!
經曆了前一世,平曙林更了解弟弟。這家夥腦瓜子真的靈活,隨便學什麼,一學就會,接受能力特彆強,隻是不知道他為什麼就不喜歡讀書。
後來的生意中,平吉林大多數時候都跟自己在一起。所以就有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平曙林落寞了,平吉林跟著也落寞。幸虧平曙林後來堅持要他也讀了電大,考了一些證件,才在沒跟著平曙林的時候,也可以有份拿固定工資的活乾。
這一世,怎麼也要改變這些悲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