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翊然那帶著冰碴的嘲弄，像一把淬了毒的柳葉刀，精準地紮進林白被震驚和憤怒攪成一團亂麻的腦子裡。
打兩份工？時空管理局首席顧問？深空開拓集團執行董事？！7級權限？！這他媽是打兩份工？！這是把黑白兩道當自家後花園溜達！
林白胸口劇烈起伏，後背的灼傷和虎口的撕裂痛感被一股更強烈的、被愚弄的怒火壓過。
他看著周翊然那張蒼白卻依舊平靜無波的臉，看著他隨意攏好襯衫領口、遮住那枚刺眼胸針的動作，佛係鹹魚的血液第一次沸騰到想掀桌！
【(ΩДΩ)臥槽！臥槽！臥槽！(?????)周……周大佬！深空集團？！執行董事？！7級？！宿主！我們被……被雙麵間諜包養了？！(╯‵□′)╯︵┻━┻】250的尖叫帶著破音的震撼和一絲詭異的興奮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林白沒理250。
他死死盯著周翊然，下垂的狗狗眼裡不再是佛係的平靜，而是燃燒著冰冷的火焰：“深空開拓集團……‘星塵低語者’……基石號……2378年9月……”
他一字一頓，聲音嘶啞卻清晰，“顧問……解釋？”
周翊然微微側頭，布滿血絲的眼睛平靜地迎上林白的目光。
沒有躲閃，沒有愧疚，甚至……連一絲多餘的情緒波動都沒有。
仿佛林白質問的不是一個驚天陰謀，而是今天的天氣。
“解釋？”他薄唇微啟，聲音帶著脫力後的沙啞，卻依舊平穩，“證據鏈不是已經發出去了？獨立監察委員會……會給你解釋。”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林白胸前那枚依舊散發著柔和銀光、流淌著純淨樂聲的身份牌，鏡片後的眼神雖然沒眼鏡了）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探究？
“至於你……”他話鋒一轉，語氣帶上慣常的嘲弄，“你的‘背景音樂’……吵到我了。”
背景音樂？！林白差點氣笑了！這他媽是救命的神曲！是揭露你雙重身份的關鍵道具！你管這叫背景音樂？！
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胸前的身份牌。
銀光流轉，樂聲潺潺，如同溫潤的溪流，撫平著能源樞紐內殘留的混亂能量波動。
那光芒……似乎比剛才更柔和了一些？
牌子上“c7”的編號在光暈中微微閃爍。
這牌子……到底是什麼東西？
為什麼能共鳴驅散虛空水母？
為什麼周翊然……似乎並不意外？
就在林白滿腦子問號，準備揪著周翊然領子問個明白時——
嗡——！
能源樞紐厚重的合金大門被猛地推開！
刺眼的白光湧入！
伴隨著嘈雜的人聲和急促的腳步聲！
“快！醫療隊！優先處理周顧問！”
“能源核心穩定了！奇跡！真是奇跡！”
“林白技術員！你沒事吧？！天啊！你受傷了！”
穿著白色醫療裝甲的救援隊、臉上還帶著驚魂未定但強行鎮定的樂團管理人員、甚至幾個掛著繃帶、眼神複雜的樂手……瞬間湧了進來！
他們看到一片狼藉的現場和周翊然蒼白的臉色，立刻圍了上去！
醫療隊熟練地展開便攜式修複艙，將周翊然小心地安置進去。
管理人員則激動地圍住林白，七嘴八舌地表達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崇拜？
“林技術員！太感謝你了！要不是你及時發現異常……”
“對！對！還有周顧問！那場演出！天籟之音！驅散了所有陰霾！”
“觀眾們都瘋了！說是前所未有的靈魂洗禮！”
“樂團聲譽逆轉！不！是飆升！星際頭條預訂！”
林白被一群人簇擁著，耳邊是嘈雜的讚美和詢問。
他透過人群的縫隙，看到修複艙裡的周翊然。
修複液緩緩注入，柔和的光芒籠罩著他蒼白的臉。
他閉著眼，似乎疲憊至極，但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快得如同錯覺。
隨即，修複艙的艙蓋緩緩合攏，隔絕了外界的喧囂。
林白的心沉了下去。
解釋？沒有了。
質問？沒機會了。
周翊然用最“顧問”的方式，把他推到了聚光燈下，自己則躲進了修複艙，把所有的謎團和可能的追責……都甩給了即將到來的“獨立監察委員會”。
佛係鹹魚第一次嘗到了……被當槍使、還無處申訴的憋屈感。
三天後。
“深空回響”號巡演艦，主演奏大廳。
穹頂的星空投影璀璨奪目，柔和的光線灑滿每一個角落。
空氣中彌漫著香檳、鮮花和高級香氛的混合氣味，與之前彌漫的機油、血腥和混亂截然不同。
巨大的全息橫幅懸浮在半空：【‘深空回響’星際交響樂團·萬界巡演·涅盤重生慶功盛典】！
台下座無虛席。
觀眾們盛裝出席，臉上洋溢著劫後餘生的激動和純粹的喜悅。
掌聲、歡呼聲、閃光燈……彙成一片沸騰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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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樂團的成員們——精靈首席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眼神銳利如初；老約翰首席笑得滿臉褶子；其他樂手也精神抖擻——他們正接受著如潮的讚譽和鮮花。
林白站在舞台側後方一個不起眼的陰影裡。
他穿著嶄新的深藍色演出服雖然沒戴那頂浮誇的帽子），胸前的見習牌子換成了正式的“三級技術員特彆貢獻獎”。
後背的傷在高級醫療艙的治療下已經愈合，隻留下淡淡的痕跡。
但他臉上沒什麼表情，下垂的狗狗眼平靜地看著眼前的熱鬨喧囂，仿佛一個局外人。
【(????)宿主！上啊！領獎啊！接受歡呼啊！你現在是英雄！辣條自由！積分翻倍！深淵報告……呃……暫時安全！(??????)??】250在他腦子裡播放著激昂的進行曲，電子熊貓戴著虛擬的禮帽，揮舞著小旗子。
“吵。”林白在意識裡回了一個字。
英雄？工具人還差不多。
他現在隻想找個地方躺平，消化一下這個世界的魔幻經曆，以及……周翊然那該死的雙重身份帶來的巨大謎團。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觀眾席前排。
那張老式的皮質沙發還在，但空無一人。
周翊然……自從那天被抬進修複艙後，就再沒出現過。
官方說法是“精神力嚴重透支，需要深度靜養”。
深度靜養？林白扯了扯嘴角。是躲起來處理深空集團的爛攤子吧？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猛地一凝！
在舞台側後方，通往後台休息區的陰影通道入口處……一個極其熟悉的、挺拔的銀灰色身影……一閃而過！
周翊然！
他出來了？！
林白心臟猛地一跳！
幾乎是下意識地，他撥開身邊還在喋喋不休誇讚他的管理人員，快步朝著那個通道入口走去！
通道內光線昏暗，彌漫著後台特有的、混合了化妝品、汗水和電子設備的氣味。
林白快步穿過堆放著道具和樂器的狹窄過道，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