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空間的幽藍星輝尚未完全散去,墨玄蹲在隕星之核旁,爪子輕輕拂過晶核表麵愈合的裂痕。方才被淨化的星核此刻溫順如沉睡的幼獸,通透的幽藍裡再無一絲漆黑霧氣,隻有細微的靈氣紋路在內部緩緩流轉,像是在呼吸般與周遭天地共鳴。
“真就這麼……安分了?”蝮盤在不遠處的碎石上,蛇信子時不時掃過空氣,顯然還對剛才星核之靈的凶戾心有餘悸。它看著墨玄毫無防備地貼近那枚曾險些吞噬眾人的核晶,尾巴尖不自覺地繃緊。
青琥甩了甩蓬鬆的虎毛,金色瞳孔裡映著星輝:“這星核本是封印混沌邪物的器靈,邪物殘魂被淨化,它自然恢複了本真。”它邁步走到墨玄身邊,小心翼翼地用鼻尖碰了碰星核,“隻是這等重寶,留在這荒僻地下終究不妥。”
墨玄抬起頭,貓瞳裡映著星核的藍光:“伏羲前輩的部落有八卦陣守護,可暫存此物。”他想起剛才識海裡閃過的上古記憶,那銜著石斧的黑影或許與伏羲部落的先祖有關,“待此間事了,便將它送回去。”
蝮嗤笑一聲:“你倒好心,忘了這東西差點把你撕成碎片?”話雖如此,它卻沒再反對——經過剛才的聯手,它早已默認墨玄的決斷。
墨玄沒接話,隻是用爪子輕輕一推,星核便化作一道幽藍流光,鑽進他掛在頸間的獸皮袋裡。袋中還裝著從伏羲部落帶出的八卦玉佩,兩者相觸的瞬間,竟泛起淡淡的金藍交織的光暈,像是在互相認主。
“走吧,去巫地。”墨玄起身,抖了抖後背沾著的碎石,“聽說那裡的巫祭知曉不少上古秘辛,或許能解開星核的更多秘密。”
三人(一人二獸)離開地下空間時,天已微亮。晨曦透過山林的縫隙灑下,將落葉染成金紅色。墨玄循著來時標記的方向前行,沿途偶爾能看到被踩踏的野草和散落的骨片——那是巫族部落留下的痕跡。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前方的山林突然開闊起來。一片依山而建的石屋群落出現在視野裡,石屋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圖騰紋路,大多是玄鳥、巨蛇、猛虎的形象,在晨光下泛著古樸的光澤。石屋中央立著一根巨大的骨杖圖騰柱,頂端雕刻著一隻展翅的玄鳥,鳥喙叼著一枚發光的骨片,像是在俯瞰整個部落。
“這就是巫族的‘玄鳥部’?”青琥壓低聲音,金色瞳孔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空氣中有股奇怪的氣息,像是草藥和……血腥味。”
墨玄點點頭,鼻尖微動——他能分辨出那氣息裡混雜著至少十種草藥的味道,其中幾種與他之前在神農部落見過的解毒靈草相似,還有一種帶著微弱的麻痹性,像是用來處理傷口的。
“有人來了。”蝮突然繃緊身體,蛇尾指向石屋群落的入口。
隻見兩名穿著獸皮、臉上塗著暗紅色的圖騰紋的巫族漢子手持骨矛走了出來,他們的目光落在墨玄三人身上,帶著明顯的警惕。其中一人開口,聲音粗啞如磨石:“外鄉人,此地是玄鳥部聖地,爾等為何而來?”
墨玄上前一步,儘量讓自己的姿態顯得平和:“吾等遊曆四方,聽聞巫祭大人博通上古秘辛,特來請教。”他刻意用上了些許靈氣,讓聲音帶著溫和的波動,減少對方的敵意。
那兩名巫族漢子對視一眼,顯然沒料到這隻黑貓竟能開口說話。其中一人轉身跑回部落,另一人則守在入口,目光依舊警惕。
不多時,石屋群落裡傳來一陣腳步聲。一位穿著黑色麻布長袍、須發皆白的老者在幾名巫族漢子的簇擁下走了出來,他的額頭戴著一枚玄鳥骨飾,手裡握著一根纏著藤蔓的骨杖,杖頂鑲嵌著一顆墨綠色的晶石,正是剛才圖騰柱頂端那枚的同款。
“能開口的靈獸?”老者的目光落在墨玄身上,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訝異,“且帶著如此純淨的功德氣息,倒是少見。”他便是玄鳥部的大巫祭,名叫“玄蒼”。
墨玄微微頷首:“晚輩墨玄,見過巫祭大人。”他沒有隱瞞自己的目的,“晚輩近日偶得一枚上古星核,察覺其與混沌邪物有關,聽聞巫祭大人知曉上古秘辛,特來請教封印之法。”
玄蒼的目光微微一凝,骨杖頂端的晶石泛起淡淡的綠光:“星核?混沌邪物?”他沉吟片刻,側身讓開道路,“進來吧,此事需細說。”
走進玄鳥部,墨玄才發現這裡遠比外麵看起來更熱鬨。石屋之間的空地上,巫族女子正在晾曬草藥,孩童們圍著圖騰柱追逐嬉戲,幾名漢子則在打磨骨器,空氣中彌漫著草藥的清香和烤肉的香氣,並無想象中的陰森可怖。
玄蒼的石屋位於部落最深處,屋內寬敞乾燥,牆壁上掛滿了獸皮繪製的圖譜,大多是草藥、圖騰和星象的圖案。石屋中央有一個火塘,塘中燃燒著不知名的草藥,煙霧嫋嫋升起,帶著安神的氣息。
“坐。”玄蒼指了指火塘邊的石凳,轉身從牆角的木架上取下一卷獸皮圖譜,“你說的星核,可是這般模樣?”
墨玄湊過去一看,隻見獸皮圖譜上畫著一枚通體幽藍的晶核,周圍環繞著複雜的符文,與他懷中的星核幾乎一模一樣。圖譜下方還寫著幾行古老的巫文,墨玄憑借從伏羲處學到的上古文字知識,勉強辨認出“封印混沌”“紫微台”等字樣。
“正是此物!”墨玄眼睛一亮,“巫祭大人知曉它的來曆?”
玄蒼歎了口氣,將獸皮圖譜鋪在石桌上:“這是三百年前神霄宮覆滅時留下的圖譜,傳說十二座觀星台各有一枚星核,用以封印混沌邪物。後來神霄宮崩塌,星核散落四方,玄鳥部的先祖曾有幸得到一枚,可惜後來遺失在冰原深處。”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墨玄身上:“你既得到星核,可知它的危險?混沌邪物的殘魂若蘇醒,輕則吞噬生靈,重則引發地脈動蕩,禍亂一方。”
墨玄點頭:“晚輩昨日已淨化過星核內的邪魂,隻是不知如何徹底封印它的力量,以防日後再生事端。”
玄蒼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淨化邪魂?你用的是何種方法?”在他的認知裡,混沌邪物的殘魂凶戾無比,唯有借助圖騰信仰的力量才能暫時壓製,從未聽聞有人能將其淨化。
“晚輩修煉的功法能吞噬邪祟,轉化為自身靈力。”墨玄沒有隱瞞太多,隻是簡單解釋,“隻是這方法治標不治本,若想徹底封印,還需借助上古陣法。”
玄蒼沉默片刻,骨杖在石桌上輕輕敲擊:“上古陣法……玄鳥部的傳承裡,倒有一套‘玄鳥焚天陣’,可借助圖騰信仰的力量封印邪物。隻是這套陣法需要大量的信仰之力,如今玄鳥部人丁單薄,怕是難以催動。”
墨玄皺了皺眉:“信仰之力?”他對這種依賴他人信仰的力量並不感冒——前世的曆史告訴他,過度依賴信仰容易滋生偏執,甚至引發爭鬥。
“不錯。”玄蒼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慮,緩緩開口,“我巫族修煉,皆以信仰為基,借圖騰之力溝通天地,凝聚神魂。待信仰足夠深厚,便可封神,永鎮一方。”他語氣中帶著一絲自豪,“這可比你們靈獸修煉,靠自身吸收靈氣快得多。”
墨玄卻搖了搖頭:“信仰之力雖快,卻如空中樓閣。若部落族人信仰動搖,封神者的力量便會衰退;若為求信仰而強迫他人,更會滋生業力,反噬自身。”他想起現代社會的宗教衝突,“自身修煉雖慢,卻能掌控自身命運,不受外物束縛。”
玄蒼的臉色沉了下來:“你是說我巫族的道,是錯的?”骨杖頂端的晶石泛起淡淡的紅光,屋內的空氣瞬間變得凝重。
蝮和青琥立刻起身,警惕地盯著玄蒼——他們沒想到墨玄竟會直接反駁巫祭,生怕引發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