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樹下的風還帶著桃花瓣的輕軟,墨玄剛把“順勢而為”的道理跟莊周說透,就見那青鸞又從瑤池殿方向飛來,翅膀掃過的地方,落英紛紛往上飄——倒不是風動,是昆侖的靈氣太盛,連花瓣都沾了靈韻,不肯輕易落地。
“墨玄道友,聖人有請。”青鸞的聲音比之前更恭謹,剛才它在殿外聽了半段論道,眼神裡多了幾分對這隻黑貓的敬重。莊周笑著起身,把竹簡卷好:“去吧,你這‘有為無為’的道理,該讓聖人聽聽。我且在這桃林悟悟‘物化’,待你出來,再續論逍遙。”
墨玄點點頭,從石上跳下,沒急著化人形——在這昆侖仙境,貓形反而更自在,也更能敏銳感知周圍的靈氣。他跟著青鸞往瑤池殿走,腳下的白玉石階比外麵更光滑,每一步踩上去,都有細小的靈氣順著爪子往體內鑽,丹田的金丹輕輕旋轉,像是在跟這方天地的靈韻打招呼。
走了沒幾步,就見兩個穿著素白紗衣的侍女從殿側走出,手裡端著玉盤,盤裡放著幾顆拳頭大的果子,果皮泛著淡淡的金光,靈氣順著果皮的紋路往下淌,落在玉盤裡,竟凝成了細小的水珠。“這是‘凝神果’,道友若覺心神浮動,可食一顆。”左邊的侍女把玉盤遞到墨玄麵前,語氣平和,眼神裡沒有絲毫對“妖形”的輕視。
墨玄抬頭看了眼青鸞,見它點頭,才小心翼翼地用爪子勾過一顆果子。果皮很薄,一咬就破,清甜的汁水在嘴裡化開,瞬間化作一股清涼的靈氣,順著喉嚨往下走,直接湧進眉心——之前跟莊周論道時稍顯浮躁的心神,瞬間就靜了下來,連引魂燈裡原本輕輕浮動的魂息,都變得安穩了不少。“多謝仙子。”他用神識道謝,聲音比之前更沉穩。
侍女微微頷首,轉身引著他們往殿內走。越靠近瑤池殿中央,靈氣越濃,殿頂的夜明珠不再是散發光芒,而是像有生命般,隨著靈氣的流動明暗交替。殿中央的玉壺裡,那清澈的液體竟慢慢升起,化作一條細小的靈溪,在壺口盤旋,不落地,也不消散。
西王母還站在石台前,見墨玄進來,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比初見時多了幾分探究:“方才在殿外,聽聞你與莊周論‘逍遙’,說‘逍遙非避世,有為非妄為’,倒有些意思。”她抬手一揮,石台前多了兩個玉凳,“坐吧,不必拘謹。”
墨玄化為人形,黑衣少年的模樣,隻是指尖還殘留著幾分貓爪的尖銳——這是他刻意保留的,既是對自身身份的認同,也是一種警醒。他坐下後,引魂燈自動懸在他身邊,燈芯的藍光比之前亮了些,裡麵的修士魂息竟齊齊朝著西王母的方向微微俯身,像是在行禮。
“聖人慧眼,晚輩隻是隨口與莊周道友探討。”墨玄語氣恭敬,卻不卑微,“晚輩曾在神農部落見過多食不化之苦——部落想引水灌田,卻硬要逆著山勢開渠,結果渠毀田淹;後來晚輩建議順著山形挖溝,引溪水入田,既解了旱情,又沒傷著山體,這便是晚輩理解的‘有為不妄為’。”
西王母指尖輕輕點了點石台,玉壺裡的靈溪突然變了方向,順著石台往下流,在台麵上繞出一道彎曲的軌跡,恰好避開了石台上的一道裂紋:“你說的‘順勢’,是順地勢、水勢,可若這‘勢’是‘惡勢’呢?比如部落相爭,強者恃強淩弱,你若順勢幫強者,便是助紂為虐;若逆著‘勢’去攔,又可能引火燒身,這時該如何‘有為’?”
這個問題問得尖銳,墨玄卻沒慌——他在黃帝部落附近見過類似的事,有小部落被大部落欺壓,差點滅族。“晚輩以為,‘順勢’不是順‘惡勢’,而是順‘天道人心’。”他身子微微前傾,語氣堅定,“之前有大部落想搶小部落的糧種,晚輩沒直接攔著,而是幫小部落把糧種培育得更好,還教他們製作更耐用的農具——大部落見小部落能自給自足,甚至還能拿出多餘的糧種交換,便沒了搶掠的心思,反而主動提出結盟。這便是順‘人心向和’之勢,而非順‘恃強淩弱’之惡。”
西王母聽完,嘴角微微上揚,玉壺裡的靈溪突然散開,化作無數細小的靈珠,懸浮在殿內:“你倒通透。很多修士修‘無為’,修到最後,竟修出了‘冷漠’,見生靈受難,隻說‘此乃天道’,卻忘了天道也有‘好生之德’。你身具妖身,卻有顆濟世的心,還能把‘有為’與‘無為’融得這般自然,倒是難得。”
她抬手一招,之前放在石台上的“昆侖道韻殘篇”便飄到墨玄麵前。玉冊入手溫熱,上麵的字跡像是活的,隨著墨玄的觸碰,慢慢浮現出淡淡的綠光:“這卷殘篇裡,記載的不是功法,而是昆侖對‘道’的理解——有‘道法自然’的清靜,也有‘濟世利人’的慈悲,你且拿去悟,或許能幫你解開‘現代記憶’與‘洪荒道心’的結。”
墨玄接過玉冊,指尖剛碰到冊頁,就感覺到一股精純的道韻順著指尖鑽進體內——不是靈氣,而是一種更本質的東西,像是在告訴他“道”的形態,不是刻板的條文,而是流動的、變化的,就像山間的溪水,既能滋養草木,也能衝刷阻礙。他丹田的金丹突然劇烈旋轉起來,周圍的靈氣瘋狂地往他體內湧,之前卡在元嬰期巔峰許久的境界,竟有了鬆動的跡象。
“多謝聖人饋贈!”墨玄連忙起身行禮,心裡又驚又喜——他沒想到這道韻殘篇竟有如此功效,不僅能幫他理解道,還能助他突破境界。
西王母擺擺手,目光轉向殿外,語氣突然變得凝重:“你也彆高興得太早。最近昆侖的靈氣源有些異動,我派人查過,是蚩尤的人在附近窺探。他不僅想煉不死藥,還想把昆侖的靈氣源據為己有——他以為隻要掌控了洪荒最純的靈氣,就能讓不死藥的力量翻倍,甚至控製整個洪荒的靈氣流向。”
墨玄心裡一沉,之前在忘川穀就聽說蚩尤用幽冥草煉藥,沒想到他的野心這麼大:“晚輩定不會讓蚩尤得逞。若是他敢來犯,晚輩願與昆侖共守靈氣源。”
“你有這份心便好。”西王母的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帶著幾分期許,“隻是你現在的實力還不夠——元嬰期在尋常修士中已是強者,但在蚩尤麵前,還不夠看。這道韻殘篇你好生悟,待你突破化神期,再談守護不遲。”她抬手一揮,殿外傳來一陣清脆的鳥鳴,之前的青鸞又飛了進來,“青鸞會帶你去昆侖的‘悟道崖’,那裡靈氣最純,適合你悟透道韻。”
墨玄點頭,又行了一禮,才跟著青鸞往殿外走。剛到殿門口,就聽到西王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墨玄,記住——道無定法,本心為要。你的‘現代記憶’不是累贅,若能善用,或許能走出一條不一樣的修仙路。”
他腳步一頓,回頭望去,西王母已經重新望向石台上的玉壺,身影在靈霧中顯得格外縹緲。墨玄握緊手裡的道韻殘篇,心裡豁然開朗——之前他總擔心現代記憶會影響道心,現在才明白,那些記憶裡的知識、理念,何嘗不是他“道”的一部分?就像他用現代水利知識幫部落引水,用科學思維分析靈植生長,這些都是他獨有的“有為”方式。
跟著青鸞往悟道崖走,沿途的景象越發奇特——路邊的靈草長得比人還高,草葉上凝結的靈氣珠輕輕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偶爾有通體雪白的靈鹿從林間跑過,鹿角上掛著的不是露珠,而是細小的靈晶;甚至連空氣裡的靈氣,都帶著淡淡的清香,吸入體內,讓經脈都覺得舒暢。
“悟道崖在昆侖的最東邊,能看到日出時的第一縷霞光,對悟道最有裨益。”青鸞一邊飛,一邊跟墨玄解釋,“那裡還有聖人留下的石刻,都是關於‘道’的感悟,你若悟不透殘篇,也可以去看看石刻。”
墨玄嗯了一聲,目光落在手裡的道韻殘篇上。玉冊的封麵上,“昆侖道韻殘篇”五個字漸漸隱去,露出裡麵的第一句話:“道在螻蟻,在稊稗,在瓦甓,在屎溺。”這是莊周說過的話,卻被昆侖的道韻重新詮釋,下麵還附著一行小字:“萬物皆有道,悟物即悟道,濟世即證道。”
他心裡一動,突然想起之前在神農部落種的靈穀——當時他隻是想提高產量,卻在觀察靈穀生長的過程中,悟到了“木係法則”的皮毛;後來救修士,引魂燈裡的魂息讓他對“功德”有了更深的理解;就連這次應對山體滑坡,也是靠“萬物溝通”感知到危險,救了李大爺一家。這些看似平常的事,原來都是在“悟道”。
“原來如此。”墨玄輕聲自語,指尖的道韻殘篇突然發出淡淡的綠光,與周圍的靈氣呼應起來。他能感覺到,丹田的金丹旋轉得越來越快,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體內醞釀——突破化神期,或許就在這幾日了。
青鸞見他神色變化,笑著說:“看來你已經摸到些門道了。悟道崖快到了,前麵就是。”
墨玄抬頭望去,隻見前方的山崖上,刻著無數密密麻麻的字跡,崖邊生長著一株巨大的古鬆,鬆枝上掛著無數細小的靈燈,隨風搖曳,發出柔和的光芒。山崖下,是一片雲海,靈氣在雲海中翻騰,化作各種形態,時而像龍,時而像鳳,時而又像奔騰的駿馬。
“這裡就是悟道崖。”青鸞落在崖邊,“我就在這守著,你有什麼需要,隨時叫我。”
墨玄點點頭,走到崖邊,找了塊平整的石頭坐下,翻開道韻殘篇。剛看了幾行,就被裡麵的內容吸引——裡麵不僅有對“道”的闡述,還有很多昆侖先輩的悟道心得,比如有位先輩曾在崖邊觀察雲海三年,悟到“道無常形,應勢而變”;還有位先輩曾去人間遊曆,見百姓耕種,悟到“道在勞作,在民生”。
這些心得與墨玄的經曆不謀而合,他越看越入迷,不知不覺間,周圍的靈氣開始往他體內彙聚,形成一個淡淡的靈氣漩渦。引魂燈裡的修士魂息也變得活躍起來,像是在跟著他一起感悟道韻。
不知過了多久,崖邊的靈燈突然齊齊亮了起來,雲海也開始翻騰,一股強大的氣息從墨玄體內散發出來——他丹田的金丹突然碎裂,化作無數細小的金色光點,重新凝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雖然還不清晰,卻帶著比之前強數倍的力量。
“化神期……成了!”墨玄睜開眼,眼神裡滿是驚喜。他能感覺到,自己對靈氣的掌控力比之前強了太多,甚至能隱約感知到昆侖靈氣源的方向,那裡的靈氣濃鬱得讓人心顫,卻也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惡意——那是蚩尤的窺探。
他握緊道韻殘篇,心裡清楚,突破化神期隻是開始,接下來要麵對的,是蚩尤的陰謀,還有即將到來的“聖人之議”。而他,必須儘快強大起來,才能守護住自己想守護的一切,才能在這洪荒亂世中,走出屬於自己的“逍遙道”。
下集預告:悟道崖上悟化神,靈氣源邊探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