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是冷的。
比之前山徑上的寒更甚,像無數細針,裹著巫氣往骨頭縫裡鑽。墨玄走在最前,引魂燈的藍光在掌心晃得有些不穩,燈裡魂息的“喵嗚”聲壓得極低,不是警惕,是怕——鎖靈洞的方向,巫氣濃得像化不開的墨,連空氣都凝著股腥甜,那是瑞氣被強行吸食後,殘留的血腥味。
“娘的!這味兒真他娘的衝!”王師兄跟在後麵,劍穗又纏回了十五圈,銀芒在劍身上抖得發顫,“比靈泉穀的黑袍人臭多了,蚩尤那老鬼是把巫氣當飯吃?”他抬手抹了把臉,指尖沾了點黑灰,是空中飄著的巫氣碎屑,一撚就散,卻留著股洗不掉的腥氣。
白澤的獨角暗了些,之前渡化殘魂耗了不少文氣,古字的金光淡得快要看不見。它腳步放得極輕,每走一步都要頓頓,像是在感知地下的動靜:“不是當飯吃,是在養巫鏈。鎖靈洞的石脈能鎖靈氣,巫鏈纏在青牛身上,一邊吸瑞氣,一邊借石脈養自身,現在的巫鏈,比剛鎖上時粗三倍。”
西王母抱著龜甲,甲麵的紋路亮得忽明忽暗,邊緣的裂紋又深了點,之前擋巫氣時耗的靈氣還沒補回來。她往鎖靈洞的方向掃了眼,聲音比山風還冷:“不止巫鏈,洞門口有東西在動,不是殘魂,是活物——巫血衛,至少五個。”
儒士攥著木牌的手又緊了緊,指節泛白,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子。他往老者身後縮了縮,卻沒像之前那樣躲得嚴實,隻是聲音還發顫:“巫…巫血衛?就是白澤說的,被巫血泡過的人?刀…刀槍不入那個?”木牌上裹著的文氣暖得很,順著指尖往心裡流,卻壓不住他的慌——他能聽到洞門口傳來的腳步聲,很重,像石頭砸在地上,每一聲都敲在心上。
老者拄著木杖,鎮巫符的光淡得快要看不見,符紙邊緣卷了角,像是隨時會碎。他咳嗽了兩聲,聲音沙啞:“老身年輕時見過巫血衛,部落裡的勇士用石斧砍,隻砍出道白印,反被他們撕了胳膊…你們小心點,彆硬拚。”
墨玄停下腳步,靈脈根珠在懷裡發燙,不是暖,是像揣著個小火炭,震得越來越急,像是在警告。他往鎖靈洞的方向望去——洞門口黑漆漆的,像張咧著的嘴,能看到五個高大的影子晃來晃去,身上裹著黑布,隻露著雙發紅的眼,手裡攥著石刀,刀身上沾著黑血,是之前殘魂的魂血,還沒乾。
“他們在守著洞門,不讓人靠近。”墨玄輕聲說,引魂燈的藍光往洞門口掃了掃,剛碰到巫氣就顫了顫,像是被燙到似的縮回來,“巫血衛的皮膚硬得像石頭,劍砍不動,文氣能破,但白澤現在沒多少文氣了。”
王師兄哼了聲,把劍橫在身前,銀芒抖得更急:“娘的!砍不動?俺不信!俺這把劍砍過凶獸的骨頭,連玄鐵都能劃出道印,還砍不動幾個泡了血的人?俺去試試!”說著就要往前衝,卻被白澤攔住。
“彆去。”白澤的聲音沉了些,獨角飄出縷極淡的金光,落在王師兄的劍上,銀芒頓時亮了點,“巫血衛的血裡摻了巫氣,砍到他們,巫氣會順著劍往你身上爬,沾到就甩不掉,會吸你的靈氣——之前靈泉穀的黑袍人,隻是沾了點巫血,就比普通部落人凶三倍,巫血衛,是泡了整整三天三夜的巫血。”
西王母往旁邊走了兩步,龜甲往地上一放,甲麵的紋路突然亮起來,金光裹著龜甲,擋住了身後飄來的巫氣:“我來引開他們,你們趁機進洞。我的龜甲能擋巫氣,他們打不破,我纏住他們,你們去找青牛,彆管我。”
“不行!”儒士突然開口,聲音比之前大了些,雖然還是發顫,卻沒了之前的怯懦,“你一個人…一個人擋五個巫血衛,會被他們撕了的!俺…俺也能幫忙!俺這木牌上有文氣,能擋巫氣,俺可以幫你看著,要是有巫血衛繞到你後麵,俺喊你!”他攥著木牌往前邁了步,雖然腿還在抖,卻沒往後退。
西王母愣了愣,看了眼儒士手裡的木牌,又看了眼他發白的臉,嘴角勾了勾,沒說話,隻是龜甲的金光又亮了點。
老者咳嗽著搖了搖頭:“老身的鎮巫符沒多少力了,但還能擋會兒巫氣,老身跟西王母一起引開他們,你們四個進洞,墨玄你靈脈根珠能感應青牛,你帶路,白澤你文氣能破巫鏈,你跟在墨玄後麵,王師兄你護著他們,儒士你…你彆靠近巫血衛,跟著他們進洞就好。”
墨玄點了點頭,靈脈根珠的燙越來越明顯,震得他心口發慌:“青牛的瑞氣快沒了,根珠在催,咱們得快點。西王母,老者,你們引開巫血衛後,彆硬拚,往山徑那邊退,巫血衛怕文氣,白澤之前在山徑上留了點文氣,能擋他們會兒。”
白澤的獨角飄出縷金光,落在西王母和老者身上,淡金的文氣裹著他們,像層薄紗:“這文氣能擋會兒巫氣,你們引開他們後,往山徑退,我留的文氣能撐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我們要是沒出來,你們就先回萬書崖,彆等我們。”
王師兄皺了皺眉:“娘的!啥叫彆等你們?俺們是一起的,要走一起走!俺不會丟下你們的!”
“不是丟下。”白澤看了眼王師兄,眼神很沉,“要是半個時辰後我們沒出來,就是巫鏈破不了,青牛救不出來,你們留在這兒,隻會被蚩尤的人圍住,沒用。”
老者咳嗽著點了點頭:“老身活了這麼大年紀,啥沒見過?能為救青牛出份力,值了。你們彆管老身,進洞後,快點找青牛,彆耽誤。”
西王母沒說話,隻是拿起龜甲,往洞門口走了兩步,甲麵的金光突然亮得刺眼,對著洞門口的巫血衛晃了晃。洞門口的巫血衛頓時停了腳步,紅著眼往這邊看,手裡的石刀舉了起來,發出像野獸似的低吼。
“走!”西王母喊了聲,抱著龜甲往山徑的反方向跑,金光在身後拖出長長的影,像塊肥肉,引著巫血衛往那邊追。老者拄著木杖,跟在西王母後麵,鎮巫符的光晃了晃,對著巫血衛揮了揮,巫血衛的低吼更凶,跟著西王母和老者跑遠了。
墨玄看著他們跑遠的背影,咬了咬牙,轉身往鎖靈洞跑:“快!進洞!”引魂燈的藍光在前麵照路,洞門口的巫氣濃得像霧,裹著他,冷得像冰,卻沒往他身上爬——靈脈根珠的暖順著他的皮膚往外散,像層護罩,擋住了巫氣。
王師兄提著劍跟在後麵,銀芒在巫氣裡晃得很亮,時不時砍向身邊的巫氣,黑灰色的巫氣被砍得散了又聚,卻沒傷到他:“娘的!這巫氣真他娘的煩!像蒼蠅似的,趕不走!”
白澤跟在墨玄旁邊,獨角的金光淡得快要看不見,卻還是飄出縷極細的文氣,裹著儒士:“儒士,彆靠近洞壁,洞壁上有巫氣,沾到會吸你的靈氣。”
儒士攥著木牌,緊緊跟著白澤,腳步很快,卻沒像之前那樣慌,隻是眼睛睜得很大,看著周圍的洞壁——洞壁是黑的,像被墨染過,上麵纏著細細的黑紋,是巫氣,時不時會動一下,像小蛇似的,往他們這邊爬,卻被白澤的文氣擋了回去。
“俺…俺看到了,俺不會靠近的。”儒士的聲音比之前穩了些,木牌上的暖順著指尖往心裡流,壓得慌少了點,“墨玄,青牛…青牛還有多久?根珠還在震嗎?”
墨玄點了點頭,靈脈根珠的燙越來越厲害,震得他心口發疼:“快了,根珠的震越來越急,應該就在前麵。白澤,你能感覺到巫鏈的位置嗎?”
白澤的獨角晃了晃,極淡的金光往前麵掃了掃,剛碰到前麵的空氣就顫了顫:“能感覺到,就在前麵的拐彎處,巫鏈的氣很濃,比洞門口的巫氣還濃,青牛的瑞氣很弱,快被吸光了。”
王師兄加快腳步,跑到墨玄前麵,劍橫在身前,銀芒晃得更亮:“娘的!俺來開路!前麵要是有巫血衛,俺先砍了他們!”
拐過彎,前麵突然亮了點——不是引魂燈的藍光,是淡青的光,很弱,像快滅的燭火。墨玄往前麵看,心臟猛地一緊——青牛躺在地上,很大的身子,卻瘦得隻剩骨頭,身上纏著粗粗的黑鏈,是巫鏈,每節鏈環都有碗口粗,上麵刻著密密麻麻的黑紋,巫氣順著鏈環往青牛身上爬,像無數小蛇,鑽進青牛的皮膚裡。青牛的眼睛閉著,鼻子裡沒了氣息,隻有胸口還在微微起伏,淡青的瑞氣從它身上飄出來,剛飄到空中,就被巫鏈吸了進去,鏈環頓時亮了點,黑紋更密了。
“青牛!”墨玄喊了聲,往青牛跑過去,引魂燈的藍光往巫鏈上掃,剛碰到鏈環就被彈了回來,藍光晃了晃,差點滅了。
白澤跟著跑過去,獨角的金光突然亮了點,比之前亮得多,古字的光裹著它,像是拚了全力:“巫鏈的黑紋是巫咒,得用文氣破了巫咒,才能砍斷巫鏈。墨玄,你靈脈根珠能克巫氣,你幫我穩住巫鏈的巫氣,彆讓它吸青牛的瑞氣,我來破巫咒。”
墨玄點了點頭,把靈脈根珠從懷裡拿出來——珠身紅得發燙,像塊燒紅的炭,震得他手都麻了。他把根珠往巫鏈上放,剛碰到鏈環,根珠突然亮了,紅光裹著巫鏈,巫鏈上的黑紋頓時停了,不再往青牛身上爬,瑞氣也不再往巫鏈裡飄,隻是青牛的胸口起伏得更弱了,像是快撐不住了。
“快!白澤!青牛快撐不住了!”墨玄喊了聲,根珠的紅越來越亮,卻也越來越燙,他的手被燙得發疼,卻沒鬆開——他能感覺到青牛的魂息,很弱,像快滅的火,在跟巫氣較勁,要是他鬆開,青牛就沒了。
白澤的獨角猛地亮起來,金光裹著它,像個小太陽,古字從獨角上飄下來,一個一個往巫鏈上落,落在黑紋上,黑紋頓時冒起黑煙,發出“滋滋”的響,像是被燒到似的。巫鏈開始劇烈晃動,鏈環撞在一起,發出“哐哐”的聲,震得洞壁都在抖,黑紋開始慢慢消退,露出裡麵的鐵色。
王師兄提著劍,站在墨玄旁邊,銀芒在劍身上抖得厲害,盯著周圍的洞壁:“娘的!這巫鏈真他娘的能晃!彆等會兒晃出彆的巫血衛來!俺盯著,你們快點!”
儒士攥著木牌,站在青牛的頭旁邊,看著青牛閉著的眼睛,聲音很輕:“青牛…你再撐會兒,俺們來救你了,白澤能破巫鏈,墨玄能幫你穩住瑞氣,你彆睡,彆睡啊…”木牌上的文氣往青牛身上飄,淡金的光裹著青牛的頭,青牛的睫毛顫了顫,像是聽到了他的話。
突然,洞門口傳來像野獸似的低吼,很重的腳步聲往這邊跑,越來越近——是巫血衛,他們回來了。
王師兄的劍穗纏回了十五圈,銀芒亮得刺眼:“娘的!還真回來了!墨玄,白澤,你們快點!俺來擋他們!”說著就要往洞門口跑,卻被墨玄攔住。
“彆去!”墨玄的手還在按著靈脈根珠,根珠的紅越來越亮,巫鏈的黑紋快退完了,“白澤快破完巫咒了,再等會兒,巫鏈一斷,咱們就能帶青牛走!你現在去擋,會被巫氣纏上的!”
白澤的獨角亮得更厲害,古字落得更快,巫鏈上的黑紋越來越少,鏈環開始慢慢變細,不再晃動:“快了!還有最後幾個古字!墨玄,你再撐會兒!”
洞門口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能聽到巫血衛的低吼,還有石刀劃在洞壁上的“滋滋”聲,很刺耳。王師兄的劍抖得更急,銀芒在身前晃來晃去,盯著洞門口的方向:“娘的!再不來,俺就砍過去了!”
儒士攥著木牌,往墨玄旁邊靠了靠,木牌上的文氣往墨玄身上飄,淡金的光裹著墨玄的手,燙得輕了點:“墨玄,你彆慌,俺幫你擋會兒燙,你再撐會兒,白澤快好了,青牛快救出來了…”
突然,白澤的獨角猛地亮了下,最後一個古字落在巫鏈上,黑紋頓時全退了,鏈環“哐當”一聲斷了,掉在地上,碎成了幾塊,巫氣從碎塊裡飄出來,卻沒往他們身上爬——靈脈根珠的紅亮得刺眼,把巫氣全擋了回去,很快就散了。
青牛的胸口突然起伏得大了點,眼睛慢慢睜開,淡青的瑞氣從它身上飄出來,不再被吸走,隻是很弱,像快滅的燭火。
“成了!”白澤喊了聲,獨角的金光頓時暗了下去,它晃了晃,差點摔倒,之前拚了全力,文氣耗光了。
墨玄鬆開靈脈根珠,根珠的紅慢慢淡了,燙也輕了,隻是還在微微震動,像是鬆了口氣。他蹲下來,摸了摸青牛的頭,青牛的頭很涼,卻還在微微動,像是在感謝他。
“快!帶青牛走!巫血衛快到了!”墨玄喊了聲,剛想扶青牛起來,卻聽到洞門口傳來“哐當”的聲——王師兄的劍砍在了巫血衛的身上,銀芒晃了晃,卻沒砍進去,巫血衛的石刀對著王師兄揮了過來,很快,眼看就要砍到王師兄的胳膊。
下集預告:巫血衛圍堵鎖靈洞,靈脈根珠護眾人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