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停了。
沙還在動。
不是被風吹的,是被殘留的煞氣裹著,在黑風穀的地麵上滾出細小的黑圈,像無數條小蛇在爬。墨玄蹲在黑袍人麵前,銀爪的光壓得很低,隻夠照亮對方發抖的指尖——那指尖還沾著蝕靈粉的黑渣,蹭在沙地上,留下一道歪歪扭扭的痕。
“說。”墨玄的聲音很平,像穀裡的冷沙,“天魔的據點在哪?除了煉煞陣,還有什麼陰謀?”
黑袍人低著頭,肩膀抖得像篩糠。他的領口敞著,露出脖子上純黑的蝕魂印,印裡的黑絲還在動,卻沒之前那麼凶,像快斷氣的蟲。“俺…俺不知道…”他的聲音發啞,剛說了半句,就被鼠瑞獸的腳踹在背上。
“娘的!還敢裝蒜!”鼠瑞獸的拳頭攥得咯咯響,手裡隻剩的那根銀針亮著光,“剛才你還喊天魔大人救你,現在咋又不知道了?再不說,俺這銀針就紮你蝕魂印上,讓你嘗嘗煞氣蝕骨的滋味!”
黑袍人猛地抬起頭,眼睛裡的血絲混著淚,臉漲得通紅:“俺真不知道據點!俺隻是個小嘍囉,負責看著這煉煞陣!天魔大人隻說…隻說靈脈染黑後,要把這裡的人都帶去‘黑骨崖’,其他的俺啥也不知道!”
阿菟蹲在旁邊,手裡的符紙被她撚得邊緣發毛。她突然輕聲說:“他沒撒謊。”指尖的符紙飄起來,淡金光掃過黑袍人的臉,“符紙沒顫,他說的是實話。”
墨玄的銀爪碰了碰黑袍人的胸口。那裡鼓著一塊,像是藏了東西。“把懷裡的東西拿出來。”
黑袍人臉色一變,手死死按住胸口:“沒…沒東西!就是塊普通的石頭!”
“普通石頭會讓你這麼緊張?”墨玄的銀爪光亮了些,逼得黑袍人往後縮。鼠瑞獸趁機上前,一把扯開他的衣襟——從裡麵掉出塊碎晶,黑得發亮,上麵沾著點淡綠色的靈氣,正是之前黑袍人摔碎的06號晶體的碎片。
碎晶剛落地,墨玄懷裡的蛇鱗突然發燙。鱗上的“丘”字亮起來,一道淡綠色的光順著他的指尖流出來,纏上碎晶。碎晶猛地顫了顫,黑紋裡竟透出點和蛇鱗一樣的綠,像藏在墨裡的玉。
“這晶…和你的鱗有反應!”鼠瑞獸的眼睛瞪得溜圓,“娘的!難不成這天魔和丘蚓族還有關係?”
墨玄沒說話,撿起碎晶。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碎晶裡的黑紋在綠光照耀下,慢慢顯露出幾個模糊的字——“黑骨崖·蝕魂晶”。他心裡沉了沉:蝕魂晶,是比蝕靈粉更毒的東西,能直接啃噬靈脈的本源,看來天魔不止想染黑靈脈,還要徹底毀了它。
“黑骨崖在哪?”墨玄的銀爪抵在碎晶上,綠光更盛,“不說,這碎晶裡的煞氣就會鑽回你體內,比蝕魂印還疼。”
黑袍人渾身一顫,終於鬆了口:“在…在黑風穀東邊三百裡!那裡有個山洞,裡麵藏著好多蝕魂晶,天魔大人說…說要靠晶裡的煞氣,引‘蝕魂獸’出來!”
蝕魂獸?
阿菟的符紙突然顫了顫,淡金光裹住她的手:“俺聽部落的老人說過,蝕魂獸是上古凶獸,以靈脈為食,一旦出來,附近的部落都要遭殃。”
墨玄把碎晶收進懷裡,蛇鱗的光漸漸暗下去。“先淨化靈脈。”他站起身,銀爪指向煉煞陣中央的黑罐,“黑骨崖的事,等靈脈穩住了再查。”
眾人走到黑罐旁。罐裡的黑煙已經淡了,露出下麵的靈脈眼——一個碗口大的洞,裡麵冒著淡黑色的氣,沾在手上,涼得像冰,還帶著股腥甜的味。阿菟掏出符紙,剛想點燃,符紙突然“嘩啦”一聲碎了。
“咋回事?”鼠瑞獸連忙扶住她,“符紙咋會碎?”
阿菟的臉白了,指尖沾著符紙的碎渣:“靈脈眼裡的煞氣…比剛才重了!好像有東西在往外麵冒。”
墨玄的銀爪光掃過靈脈眼。光裡,能看見無數細小的黑絲從洞底鑽出來,像樹根一樣纏向地麵。他突然想起沙牙臨死前說的話——“靈脈眼碰了會黑”,原來不是指染黑,是指這些黑絲會纏上碰它的人。
“退後!”墨玄拉住阿菟,銀爪凝聚起光,劈向靈脈眼。綠光落在黑絲上,“滋滋”聲裡,黑絲冒起黑煙,卻沒斷,反而更凶地往上傳。洞底突然傳來“咚咚”的聲,像有東西在撞靈脈的石壁。
“娘的!下麵有東西!”鼠瑞獸的銀針飛出去,釘在靈脈眼旁邊的地上,銀針瞬間變黑,“煞氣這麼重,不會是蝕魂獸提前醒了吧?”
黑袍人突然大笑起來,笑得像破風箱:“醒了!早就醒了!天魔大人故意讓俺們煉煞陣,就是為了吵醒蝕魂獸!你們淨化靈脈,就是在幫它破石而出!”
墨玄的銀爪抵在黑袍人的脖子上:“你早知道?”
“俺…俺也是剛才才想起來!”黑袍人的聲音發顫,“天魔大人說過,靈脈眼一亮,蝕魂獸就會醒!你們的綠光…就是在給它送靈氣!”
阿菟突然指向遠處的沙堆:“看!那裡有動靜!”
眾人回頭——隻見沙堆裡鑽出來個人,穿著沙牙部落的衣服,手裡拿著個黑色的陶罐,正往靈脈眼的方向扔。罐裡的蝕靈粉撒出來,落在黑絲上,黑絲瞬間漲粗了一倍,洞底的“咚咚”聲更響了。
“是沙牙部落的長老!”阿菟的聲音急了,“他怎麼會幫天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