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一言不發,縮在袖子底下的手緊了緊。
“算了,再怎麼試探,也探不出個子醜寅卯來,不如放手讓他做做事。”
天後放下毛筆,問道:“他來了沒有?”
......
“來的人不少。”
宮城大門外,站著幾名大臣,都是上了年紀且披紫色官袍之人。
滿唐一朝,官袍服紫為尊。
幾名年老的大臣顯然彼此熟識,打著寒暄,同時隱晦的試探著口風,在他們身旁不遠處還孤零零地站著一名青年,穿的衣服質地不錯,看上去倒像是哪家的公子。
大臣們偶爾看他一眼,猜測著這人或許是哪個年輕宗室子弟,今日想要入宮打打秋風?
沒過片刻,宮門開啟,裡麵有宦官出來喊官職姓名,一個一個的放人進去,等到了最後一名老者的時候,宦官卻止住他。
“還請稍緩,天後還沒說要見你。”
老者微微頷首,臉上無喜無悲,真的站在那兒。
沒過片刻,他再次注意到了站在旁邊的青年,對方也和自己一樣孤零零的站在這兒。
老者心裡難得有了幾分同情之意,主動開口道:
“汝亦要入宮?”
青年愣了一下,看到他身上的紫色官袍時,立刻躬身施禮,恭恭敬敬道:“小子,拜見尊長。”
“無須多禮。”
老者歎息一聲,讚歎道:“倒是見到了個懂事的少年,和你一比,那個才回長安便攪的滿朝風雨的罪囚,真真是不當人子。”
青年似乎有些疑惑:“罪囚?”
“你沒聽說過?”老者一挑眉頭,這句反問倒是惹起了他說話的興趣,忘了再去追問這青年的姓名家世。
“小子這幾日奉長輩之命,在家中讀書,不知道外麵的事情。”
老者聽的心中愈發喜歡,微微頷首:
“讀書是好事......那罪囚便是個不讀書的匹夫,邊關逞凶鬥狠也就罷了,偏偏還妄圖謀害上官,不能得手,便又回朝誣告上官。”
“竟有此事麼?”
青年微怔,忍不住問道:“既然這人是個低賤的匹夫,小子竊以為,如果不是有天大的事情,像這種下賤人,無論如何也是不敢冒犯貴人的吧?”
“確實隻是個粗鄙下賤的匹夫。”
老者沉吟片刻,淡淡道:“至於說事情,難道你家長輩沒告訴過你,事情再大,也大不過尊卑二字,以下犯上,便是大逆。”
青年很是理解的點點頭,問道:“可若是,當真是有什麼冤屈的事情呢?”
老者愣了一下,疑惑道:
“李敬玄是什麼人,他一個匹夫又是什麼人;李敬玄能搶他什麼,還是貪他什麼,這道理怎麼都說不通,因此隻能是那個匹夫妄圖以誣告求富貴。”
青年恍然,點點頭。
“小子明白了,還未請教,您是......”
老者沉吟片刻,心想著這年輕人回到家中,如果對父母長輩說自己姓名,必然能引起滿座驚愕詫然。
堂堂當朝宰相,能屈尊與一個年輕人這般交流,可見胸懷。
【什麼,你可知道這三個字,便是當朝宰相的名諱!】
一想到那場麵,老者也忍不住挺起胸膛。
“本官姓郝,名處俊。”
他抬手指了指宮內。
“聽聞昨日天後逼令數名公卿以不雅姿勢離開宮廷,此舉大為不妥,因此本官今日想著與幾名同僚,一同入宮進諫。”
“進諫?”青年眼裡露出崇拜的神情。
“嗯.....諫殺賊子。”
郝處俊滿臉都是堅毅之色,抬手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日後,你輩亦當如此。”
這時候,宦官又過來領人,出乎郝處俊的意料,宦官也示意那名青年跟上。
見到這一幕,郝處俊忽然想到了一開頭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