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冬日裡難得一見的豔陽天,但當朝左相的府邸中卻陰風陣陣。
後世公司部分若是來一個新人,老油條們不到幾天就能把後者信息摸的乾乾淨淨,但對於現時的大唐來說,百騎司上下隻是知道有武安這麼一個人,沒人敢互相嚼舌頭議論。
看著緩步走過來的黑甲青年,甲士們在沉默中向兩側散開,眼裡帶著些許不信任。
看著就是個小白臉的樣兒。
他先前在外麵雖然表現出了果敢的一麵,可抄家這個活兒,要是沒個熟手幫襯,還真是乾不來。
郝處俊的府邸占地很大,且不說他是當朝左相,便是論起出身,他平日裡的生活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三十名百騎司甲士,看似氣勢洶洶,實則還站不滿一個院子。
用他們來整人,就好比是牙簽攪大缸,且不說穿透力如何,本質上根本捅不死人。
武安抬頭看著麵前不知道幾進幾出的巨大宅院,心裡明白自己隻能拿到這點人手。
“搜檢書房,臥室、後宅等處......”
武安猶豫了一下,補充道:“先讓後宅女眷全部避開,今日之事,本官會入宮全部稟明天後......但凡擅自侵犯女眷以及私藏財物者,死!”
甲士們神情終於肅然起來,武安走到他們麵前,手落在腰間的刀柄上,身上一股淩厲的氣勢頃刻間宣泄而出。
他回頭看了一眼,院門處,身著紫色官袍的郝處俊一臉陰沉地站在那兒。
“郝府上下,但有反抗者,殺!”
百騎司甲士的動作很快,而且所有人幾乎都透著一股聰明勁兒,該問的抓人問,該搜的地方一個不落,留下武安和郝處俊站在外麵看著。
郝處俊輕輕歎息一聲,目光逐漸平和,像是看著毛毛躁躁的晚輩,淡然道:
“武都尉,你現在可滿意了?”
青年仿佛沒聽到,郝處俊皺起眉頭,又問了一聲。
武安隻是抬起頭,望天。
他可以確定自個最多在郝府裡麵找到一點可疑或是“違禁”之物,但真正能一下子弄死郝處俊的罪名,還需要接下來慢慢搜尋。
既然今日的目的已經達到,那他就不需要再跟郝處俊廢話,免得被後者反過來握住什麼把柄。
等了片刻,他懶得和一個老家夥在這兒多站,他招招手,喊了兩名甲士過來看守郝處俊,仿佛怕他跑了,隨即直接邁步進入屋內。
看著身邊的兩名兵卒,郝處俊的臉色再度黑了幾分。
書房。
幾名甲士正在裡麵搜檢,看到他來了,立刻對他躬身施禮。
“見過都尉。”
武安應了一聲,嘴裡詢問著,目光落在桌案上,那兒放著幾卷書。
旁邊有一名甲士主動幫忙打開,其中一卷書紙質泛黃,首頁上寫著“郝詩錄”三字。
神特麼好詩錄......武安思忖片刻,反應過來這應該是郝處俊自個寫的詩集,心裡一下子有了主意,揮手示意另外幾人去其他地方搜,自己坐在書案上慢慢的翻了起來。
沒過片刻,他拿起毛筆,沾了沾硯台裡未乾的墨水,在上麵圈圈點點起來。
......
郝府外麵的街上,此刻已經被徹底清空場地,先前主動過來阻攔百騎士卒的金吾衛,現在正自發地斥退人群,仿佛在替誰清場。
沒過片刻,一架奢華馬車駛入街麵,在郝府大門前停下。
一名身著青色錦衣的青年踏下馬車,在兵卒的引領下快步進入郝府。
郝處俊正站在門口,一見到錦衣青年,他眼裡頓時露出幾分動容,隨即居然瞬間老淚縱橫。
“您......您怎麼來了?”
“郝公,可是出事了?”
錦衣青年長的頗為俊秀,雖然本就皮膚白膩,但明顯能看出有些縱情聲色的虛白。
青年握住郝處俊顫抖的手,安慰了幾句,隨即看向裡麵,目露不忿:
“裡麵究竟是何人,敢如此妄為?”
雖然沒有打砸之聲,但後宅裡婦孺的哭聲卻是隱隱約約一路傳到前門,頗為淒切,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殿下......”
郝處俊本就憋悶,這下子悲從中來,哭訴道:
“今日若非殿下來,臣明日便去昭陵前哭訴冤屈,天後居然讓一介戴罪匹夫搜檢我的府邸,我這當朝公卿顏麵何在!”
戴罪匹夫?
錦衣青年心裡有些疑惑,他隻是忽然聽說左相郝處俊要被抄家了,所以急急忙忙趕來,想看看出了什麼事。
聽郝處俊這麼說,他連忙義憤填膺道:
“他一個小小匹夫,今日敢貿然搜檢左相私宅,明日便敢反.......你說,是天後讓他來的?”
郝處俊含淚點點頭。
錦衣青年臉上的關切頓時消散了大半,隻是站在那兒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