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乾嘛?”
黑齒常之多年前開始,就是百濟國的將領,等到百濟國被大唐軍隊攻滅後,他也就來大唐又做了個底層將領,今年靠著戰功,才被升了一個大段。
掌兵多年,他很清楚“收養義子”究竟是個什麼操作。
這是一個相當致命的把柄,但反過來說,那些“義子”,也必然會對你保持相當的忠誠,等於是好處壞處五五開。
“你現在不如老實點,老老實實把那位天後娘娘伺候好。”
黑齒常之勸武安當一個乖巧的舔狗。
“你在河西也不過就是個隊正,沒靠著軍功當上個裨將,如今在這長安城裡,你出身寒微,不苦熬個幾十年,你還想帶兵?”
“天後讓我後日帶百騎司去查抄左相府邸。”
黑齒常之驚了一下,他趕快提醒道:“這是把你當刀,用完就扔了。”
“我覺得不像。”
“我愚蠢的弟弟啊......”
黑齒常之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
“人家是多尊貴的女人,一步步走到今日,你也就是長得好看點,年輕點,你想想人家能圖你什麼。”
“可是早朝的時候,有人說要罷免我的官位,她當著朝堂上所有人的麵,罵的那個人狗血噴頭。”
黑齒常之沉默片刻,抬起頭誠懇道:“大郎,你自己說,為兄待你如何?”
都說親兄弟,明算賬,但有時候戰場上的這種同袍之誼,確實能超過血緣強製帶來的關係。
當武安離開驛館的時候,黑齒常之親自送他出來,同時說了自己已經將家眷安置到長安城的某座坊內,請武安有空去看望看望嫂子和侄女。
黑齒常之接下來仍然有高升的空間,又是戰場上的生死之交,很有必要維持好這段關係,所以武安把分寸把握的極好,心想著明天就找個時間去拜訪一下。
逛街、買零嘴花的都是下人的錢,武安算算自己身上身上還有三百貫和幾十顆珍珠,不過珍珠不大好立刻折算。
這些錢至少有一大半要花到那些戰死同袍的家眷身上,再把那些孤兒接過來也要花銷不少......
武安心裡湧起了一股對金錢的虔誠和渴望,所以接下來的幾天內,他專門找了唐律,研讀裡麵的相關法律條文。
上官婉兒在期間來了幾次,她身上的穿著在武安看來越來越接近於男人——白色雲紋的圓領袍衫,官靴,瀑布般的長發用發冠束縛在腦後,身上披著一件大氅,倒像是個清秀的少年。
不過她說這是女官該穿的衣服。
天後能允許她換掉宮人的服飾穿上女官的服飾,這意味著越來越信任上官婉兒。
武安又白嫖了她一些消息,知道郝處俊被大理寺嚴刑逼供也沒有吐出多少消息,更不跟攀扯到其他人,所以朝堂上又有人開始替他奔走,試圖說服天後就此罷手。
天後當然是無所謂的,能扳倒郝處俊對她來說算是意外之喜,至於說李敬玄,她似乎並不是很在意。
後一句是上官婉兒無意中說漏了嘴,武安試圖從她嘴裡套出更多的話,上官婉兒便要求他教自己怎麼在宮裡對付看不順眼的女官,武安就不說話了。
“明日早時,等宮門打開之後,我就帶你入宮,領取兵甲,到時候有金吾衛的兵馬和刑部差役,由侍禦史狄仁傑等人率領,你單獨領百騎司的兵卒在旁邊跟著。”
如果這次再讓武安帶隊抄家,整個官場就等於是被天後左右臉各抽一個大耳刮子,朝堂上的反彈會很強烈。
“其實也不會有其他事了,依我看,等這件事情做的好了,天後娘娘必然會一心一意栽培你,官職,權柄,到時候一樣都少不了,興許還能替你說來一個世家女的親事呢。”
天後的態度很明確。
財富,事業,白富美......隻要做好事情,應有儘有。
上官婉兒坐在書案後麵,一邊幫武安寫名帖,一邊問道:
“喂,你知道自己到時候要去乾什麼吧?”
......
“你隻是來走個過場的,彆太繃著。”
狄仁傑在他耳邊輕聲道。
此時天光大亮,街道上站滿了甲士,郝府大門洞開,正有文吏和兵卒不斷地湧入,裡頭傳出了清晰的哭聲。
武安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黑色甲胄,微微點頭,狄仁傑似乎還想繼續說話,低聲問道:“聽說早朝的時候,天後當著其他人的麵罵了薛公?”
薛公就是薛震,字符超。
武安隻記得他是三省高官,應該也算是宰相。
三省便是中書、門下、尚書三省,簡單來說就是朝廷的首腦機構,位置高於六部九監。
“是。”
狄仁傑沉默片刻,笑意盈盈道:“等今日的事情做好了,過幾日,大郎可有時間來本官家中小酌一杯,順帶著,也介紹幾位相契的朋友。”
狄仁傑向你發起了py邀請。
武安正愁沒法拓寬人脈,立刻點頭答應,狄仁傑和他寒暄了幾句,隨即又看向其他官員,麵露笑容。
中年時期的狄仁傑和周圍人的關係似乎都還不錯,不管是誰都有話題聊,穿著緋色或是青色官袍的官員們彼此笑談拱手,眼裡滿是看到朋友的歡喜。
但他們好像又都成了瞎子,對那些被押出來的下人和女眷們看都不看一眼,任憑他們在旁邊哭哭啼啼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