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掉甲胄穿上常服的裴居道,見武安似乎沒有認出自己,便主動開口解釋了一下。
武安先前揪著一個中年人問他聽沒聽到自己的命令,那個人,居然就是裴居道。
聞言,武安也有些無語,誰能想到隨手抓過來的摸魚黨,居然就是麵前這位。
“晚輩多有得罪,還請裴將軍海涵。”
“不敢,不敢。”
裴居道對武安所知不多,對方既然是天後的親侄兒,明麵上還是要客氣一些為好。
雙方分賓主落坐,不等裴居道發問,武安就立刻取出禮單,雙手奉上。
“侄兒向來敬仰裴公才學,心向往之,這些是侄兒給裴公的見麵薄禮,還望裴公笑納。”
裴居道接過來一看,麵色微緊,勉強笑道:“這禮物,未免也太重了。”
“裴公見笑,”
武安沒有任何掩飾,直接道:
“伯父之女曾為故太子妃室,太子又是天後長子,因此算起來,令女亦可算是晚輩長嫂。
實不相瞞,侄兒過來,是想請伯父看在這點親人情麵上,幫侄兒一個忙。”
真要計較起來,裴氏女應該算是姑表嫂一類的稱呼,但武安直接稱為嫂子,無形中拉了一波關係。
裴居道對他的初印象還不錯,雖然察覺到這一點,卻也沒開口更改,而是思忖片刻,直接遞回禮單。
“既是親眷,日後自當往來,所以也無需見麵禮,免得惹人笑話。
此外,賢侄要我幫忙,隻怕不是什麼小事吧?”
“聽說伯父在朝中位高權重,如果是小事,侄兒自然不敢來浪費叔父的時間,實在是不得已了,隻能舔著臉來找伯父看在這點情麵上,高抬貴手罷了。”
武安沒有收回禮單,而是淡淡道:
“這些財物也不過是為了方便伯父上下打點,侄兒就算是再不識抬舉,也萬萬不敢用這些財物汙了伯父的人情。”
武安舔的姿勢讓裴居道很受用,臉上不知不覺中也多了些笑容,捏著禮單擺了擺手。
“哪有位高權重,都是他人說好聽話罷了,就算是金吾衛裡麵,我說的話也算不了什麼。”
“可是伯父的話若是在宮裡,那便是一字千金了。”武安張口就來,狠狠的拍裴居道的馬屁。
他三言兩語之間,就試探出裴居道雖然是武官,但性情更像是個文人,吃軟不吃硬。
“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想讓我幫你做什麼事情?”裴居道緩緩道。
“實不相瞞,侄兒今日得罪了韓王,他去陛下麵前說侄兒的話,要治罪。”
就你白天那個浪催勁兒,想不得罪人都難......裴居道心裡嗬嗬一笑,麵上裝出沉吟不語的模樣,似乎有些為難。
女兒和天家之間,確實是有些情麵在的。
裴居道雖然看不上這種人情,但那畢竟是女兒這幾年苦苦服喪守寡換來的,更何況那可是當今天子的情麵,用一次,就少一次,何等珍貴。
我,為什麼要給你用呢?
“算......”他輕輕將名帖和禮單放下,正要開口拒絕。
“侄兒其實還有一事相求。”
武安說道:
“侄兒曾蒙姑母厚恩,賜下一副晉時王右軍遺作,聽說伯父喜愛字畫,便順路送了過來,還請伯父幫忙看看,這遺作究竟是真是假。”
遺作,是真的,也是天後才給的。
武安其實一點都不想把它用在這兒,但現在看來,不給不行。
王羲之遺作......
裴居道倒吸一口冷氣,當即道:“這事可不小,快快取來看看,免得侄兒拿到假作,受人蒙騙可不好。”
“那之前的事?”
裴居道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武安挑挑眉頭,以為自己還是說錯話得罪了對方,卻聽裴居道對外麵的婢女喊道:
“快去把大娘子喊過來,憋在房中太久也不是好事。”
然後,他又搓了搓手,不好意思道:“賢侄,快把王大家遺作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