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癔症,是中邪,是死生。”
“乾我何事?”
他語氣漠然,對盧家那種行為顯然不喜,對盧家長子的行徑更是不齒,在江涉麵前坦然無遺地表現出來。
說完,李白專注盯著江涉,就等他反應。
他雖恣意孤高,視凡夫俗子如蠢物,但格外在意江涉的看法。
畢竟親眼所見。
此是仙人。
這時候,卻聽到室中,門口處傳來響聲。
一個小廝模樣的下人走了過來,湊到太夫人耳邊低聲說話。
江涉手指微微一抬。
那小廝的低語順著手勢,在這小小空間,變得大聲起來,讓兩人聽的清晰分明。
“太夫人,大郎那請您過去……”小廝支支吾吾,猶豫了下,還是提醒說,“大郎想把最後那八十畝田賣了。”
太夫人臉色驟然變得煞白,接著怒而漲紅。
念著滿室賓客,她沒有直接發作,而是揪住婢子袖口,被攙扶著坐起。
起身的一刹,盧太夫人怒從心起,急火攻心,昏厥栽倒在地上。
眾人一陣驚呼,不知道那小廝說了什麼東西,就害的盧太夫人跌倒,忙七手八腳扶人起來。
“太夫人!”
“小心!”
“這是出了什麼事?”
江涉和李白遙遙站在一旁,相比於其他客人,他們最是清楚原委,剛才小廝說的那句話他們已經聽到。
“走吧,我們去瞧瞧那位盧生。”江涉說。
李白幫忙拿著老鹿山神贈物竹筐,跟著離開。
走在路上,他心念輕輕一動。
盧家之事,在世上絕不罕見,無非子孫不肖,辜負家中恩業。這種事,光他就聽說過許多。
但聯係上山神地祇。
與鹿山神當年立下約定的盧生,死在八百年前。那時候,天下還是漢土。
凡人瞧不見當年之因緣,隻看到今日家業凋敝。
此為,障目。
這種奇妙,讓李白在路上不禁一直打量著江涉。
神仙眼中的人間……
是什麼樣子的?
……
……
小院。
“我要求仙!”
“我已經遇見仙師了!”
“你們叫祖母過來,那仙師已經答應再有百五十貫,便收我為弟子!你等莫要害我時機,誤我仙緣!”
一個三十出頭,戴著紗帽,穿著白襴袍的書生模樣的人,被身旁的小廝緊緊攔住。周遭哭聲一陣一陣,還有不斷求聲。
“郎君莫癡了!”
小廝跪著哀求:“從來沒見到哪有什麼仙緣,仙師也不知在什麼地方,已經白白扔出去好些錢財……郎君!那八十畝地是我盧家最後的田產,日後耕讀還需這八十畝地啊。”
“萬萬賣不得。”
“萬萬賣不得……”
盧生大聲嗬斥。
“等我成了仙師弟子,什麼家業置辦不得?莫要惜費這些身外之物!到時候莫說是進士,恐怕為官作宰,娶公主為妻,也是應當!”
聽到他說的這些話,小廝一直抹著眼淚,用手背不斷擦著臉。
盧生終於掙脫,狠狠把他掀在地上,自己靠著桌案站穩。
“你等莫要擋我求仙之路!”
“快去請祖母過來——”
“我有要事,與祖母相議!”
瞧著地上抹著眼淚哭的仆從,盧生略側了側頭,他喃喃說。
“等我湊夠錢,等我湊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