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巴蜀官道上馬蹄聲碎。青城派三十六名弟子陳屍燕子磯,每人喉間插著片槐葉,葉脈滲出的金絲凝成小篆——正是蕭燼獨門標記"見葉如晤"。
渝州城最大的賭坊"千金台"後院,獨眼賬房正在撥弄算珠,突然渾身僵直。三枚金槐葉穿透檀木窗欞,將他右手釘在賬本"青城"條目上,枯黃的紙頁滲出黑血,竟顯出十年前青城掌門手書的密信殘篇!
"蕭大俠好俊的飛葉傳書。"賭坊老板掀簾而入,腰間緬刀嗡鳴不休,"隻是這青城派的舊賬,該由我們唐門來收。"
簷角風鈴驟響,青衫客倒懸而下。蕭燼玄鐵劍仍裹粗布,左手卻多了柄湘妃竹折扇,扇麵繪著七十二峰煙雨圖,細看竟是青城山地形走勢。
"唐五爺的"百煉毒罡"越發精純了。"他扇尖輕點對方檀中穴,"連青城派的"玄鶴引"都敢化入刀法。"
緬刀突然出鞘,刀風震碎八盞琉璃燈。蕭燼折扇翻飛,潑灑的燈油在空中凝成"玄鶴"二字,竟將毒刀困在方寸之間。唐五爺暴退三步,背後屏風轟然炸裂,露出藏在夾層裡的青銅傀儡——那傀儡麵容赫然是失蹤半月的青城首徒!
第一折傀儡驚變
子夜梆聲未落,十八具青銅傀儡破牆而入。關節處青氣繚繞,分明淬著唐門"碧磷腐骨砂"。蕭燼折扇收攏,以扇為劍點向傀儡印堂,卻見金鐵交鳴間火星四濺。
"顧家的"點蒼指"?"唐五爺瞳孔收縮,"你究竟師承何人?"
蕭燼突然旋身踢翻賭桌。骰盅裡滾出七枚帶血銅錢,落地成北鬥陣勢。傀儡陣型頓時紊亂,首徒傀儡眼眶迸射毒針,卻被他用折扇卷起銅錢儘數擊落。
"唐門用活人煉傀的毛病..."他劍指首徒傀儡天靈蓋,"該治治了。"
玄鐵劍終於出鞘。劍身鏽跡遇毒霧竟化作青煙,露出底下"鎮山河"三字真容。首徒傀儡突然口吐人言:"後山...劍池..."話音未落,七竅噴出碧火自焚而亡。
唐五爺緬刀橫掃,刀氣劈開地麵青磚。磚下暗格裡躺著具水晶棺,棺中女子著青城道袍,心口插著半截斷劍——正是二十年前"玉麵羅刹"溫青青的屍身!
第二折舊愛遺鋒
蕭燼握劍的手驟然收緊。水晶棺中的斷劍突然嗡鳴,與鎮山河劍共鳴如泣。溫青青屍身竟緩緩坐起,道袍下擺滑落張泛黃的信箋,墨跡暈染處依稀可辨"顧郎親啟"。
"原來溫家女魔頭葬在此處。"唐五爺刀鋒抵住屍身咽喉,"難怪當年顧朝雲血洗青城..."
蕭燼折扇疾射,七十二根扇骨暗藏的金槐絲纏住緬刀。溫青青屍身突然睜眼,雙瞳赤紅如血,那半截斷劍自行飛出,與鎮山河劍拚合成完整劍身!
"青青的"離魂症"..."他撫過劍身新生的血紋,"原來是唐門種下的噬心蠱。"
賭坊梁柱突然崩裂。十三具青城弟子屍首破瓦而入,擺出失傳已久的"天罡北鬥陣"。陣眼處的首徒傀儡雖已焚毀,殘骸中卻升起道虛影——正是青城掌門玉璣子的魂魄!
"顧家小兒..."玉璣子魂影獰笑,"當年沒能把你煉成劍傀..."
鎮山河劍突然脫手。溫青青屍身執劍起舞,使出的竟是青城派鎮山絕學"兩儀微塵劍"!劍氣激蕩間,水晶棺中飄出張人皮麵具,赫然是年輕時的唐五爺模樣。
第三折畫皮迷局
蕭燼扯下臉上易容麵具。原本清臒的麵容爬滿火焚疤痕,左眼竟嵌著枚青銅眼珠——正是十年前被唐門"毒龍鑽"所傷的左目!
"唐五爺還是這般喜歡披人皮。"他青銅眼珠轉動,映出對方脖頸處的接縫,"隻是這青城掌門的皮囊,未免小了三寸。"
玉璣子魂影突然暴走。天罡北鬥陣逆轉,十三具屍首撲向溫青青。鎮山河劍悲鳴震天,賭坊地磚層層掀開,露出下方寒潭——潭底沉著百餘具青銅劍傀,皆著青城道袍!
"好個青城劍池!"蕭燼縱身入潭,"原來都煉成了劍傀!"
寒潭水突然沸騰。劍傀們眼眶燃起碧火,手中鏽劍結成劍網。溫青青屍身緊隨入水,斷劍引動潭底暗流,竟在漩渦中顯出道青銅巨門,門上饕餮紋與鎮山河劍柄如出一轍!
第四折劍塚重開
唐五爺撕下人皮麵具。布滿毒瘡的真容上,眉心赫然嵌著枚青銅劍丸——正是顧家劍塚失傳的"劍魄"!
"顧朝雲若知親子為仇所用..."他催動劍丸青光,"不知會不會從墳裡爬出來?"
潭底青銅門轟然洞開。萬千鏽劍如蝗飛出,卻在觸及鎮山河劍時紛紛折腰。溫青青屍身突然開口,聲音清脆如少女:"朝雲你看,我們的孩兒來取劍魄了。"
蕭燼渾身劇震。鎮山河劍脫手懸空,劍尖指向自己心口——那裡跳動的不是心臟,而是枚跳動的青銅劍丸!
"原來我才是..."他握住劍丸的手鮮血淋漓,"父親最後的劍傀?"
劍傀大陣突然跪拜。青銅巨門中走出個鶴發老道,手中拂塵銀絲根根如劍,道袍上繡著青城山七十二峰——正是傳聞仙逝三十年的青城老祖!
第五折青城老祖
老道拂塵輕掃,寒潭水逆流成瀑。溫青青屍身如提線木偶般飄至身側,斷劍竟自動接續如新。
"顧家小兒可知..."老道嗓音如金鐵摩擦,"你父親為何自絕於劍塚?"
蕭燼劍丸突然暴走。青銅眼珠迸裂,露出底下完好的重瞳——左目赤紅如血,右目澄澈如泉。潭底萬劍齊鳴,竟在空中拚出"欺師滅祖"四個大字!
"因為這雙"燭龍目"?"他撕開胸前衣襟,心口劍丸浮現顧氏族紋,"還是為守劍魄不落唐門?"
青城老祖突然扯開道袍。乾癟胸膛上插著七柄袖珍小劍,劍陣走勢竟與青城山龍脈暗合!唐五爺的劍丸青光暴漲,卻見老祖天靈蓋突然裂開,爬出隻青銅蜈蚣——那蟲首分明是縮小版的顧朝雲麵容!
"朝雲吾徒..."蜈蚣口吐人言,"為師等你肉身等了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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