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刺骨，洛桑失明的左眼卻在寒意中恢複了些許光感。蕭燼手中的青銅鑰匙散發著幽藍光芒，照亮了那截斜插在潭底的斷劍——劍身覆滿霜花，但"凝露"兩個小篆仍清晰可辨。
"沈清璃的佩劍..."蕭燼的聲音在傳音水泡裡帶著金屬回聲，"怎麼會在這裡？"
寒漪的狀態越來越糟。她半身龍化的部位開始不受控製地抽搐，赤金右眼裡遊動著青銅色的細絲。當她想觸碰斷劍時，指尖剛觸及劍柄就爆出一串冰晶，皮膚上立刻浮現出與劍身相同的霜紋。
"彆碰！"儺神善念突然凝實手臂擋住她，"這劍上有冰魄血咒！"
洛桑的鮫尾輕擺，卷起潭底細沙。沙粒在斷劍周圍形成微型漩渦，露出劍柄末端纏繞的紫繩——繩結處墜著個拇指大的玉牌，牌上刻著雪霄宮的冰山徽記。
"是劍閣秘鑰..."她剛說完，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失明左眼的刺痛中閃過畫麵：沈清璃跪在冰窟裡，親手將佩劍插入一名中年男子心口，而男子手中握著的正是這塊玉牌！
寒漪的龍爪突然刺入自己腹部。她挖出一顆裹著藍光的血珠，彈向斷劍："以龍皇血...破冰魄誓..."
血珠觸及劍柄的刹那，凝霜的劍身突然透明如水晶。眾人這才看清，劍體內部竟然封存著一卷鮫綃！更詭異的是，鮫綃上的文字不是墨水書寫，而是用某種黑色冰晶拚湊而成。
"冰魄纂..."儺神善念的戰甲紋路微微發亮，"暮北溟的遺書..."
蕭燼用烽燧刃小心翼翼挑出鮫綃。刀刃接觸冰晶文字的瞬間，眾人腳下的潭水突然凝結成鏡麵，映出三百年前的場景——
年輕的暮北溟站在龍骨長城上，他的左眼是龍族豎瞳，右眼卻是人類圓瞳。腳下城牆的縫隙裡，無數龍族骸骨正在無聲咆哮。當他將手按在城牆某塊磚石上時，磚麵浮現出與寒漪相同的九霄紋！
"原來雪霄宮主是..."洛桑的珍珠血從眼角滲出，"龍族混血？"
鏡麵場景切換。暮北溟跪在初代儺神像前，將自己的龍眼活活挖出，塞入懷中嬰兒的天靈蓋。那嬰兒發出不似人聲的哭嚎，胸口浮現出紫薇花印記——而遞給他嬰兒的，赫然是穿著星官服飾的...年輕版劉昶！
"第一個雙生花容器..."儺神善念的聲音充滿痛苦，"我們失敗了太多次..."
寒漪突然發出龍吟般的痛呼。她身上的龍化部位開始逆向蔓延，金色鱗片下凸起無數張人臉——全是之前吸收的雪霄宮弟子！這些人臉同時開口，誦念起《冰魄懺》的經文：
"...魂魄分離...需以至親骨血為引..."
斷劍內部的冰晶文字應聲飛起，在空中重組為雪霄宮秘閣的地圖。第七層的標記格外醒目——那是個劍形圖案，與"凝露"斷刃的輪廓分毫不差！
"需要弑親之劍..."蕭燼握緊烽燧刃，"才能開啟最後一層..."
洛桑的左眼突然流下血淚。在最後的模糊視線中，她看到兩個未來分支：左邊是沈清璃手持完整"凝露"劍刺穿冰棺中的父親，獲得《冰魄懺》但永遠失去冰魄重生的機會；右邊則是放棄取書，眾人被困潭底直至儺神完全複蘇。
"沒有...兩全法..."她咳著血沫抓住蕭燼的手，"沈清璃必須..."
潭水突然沸騰。上方的龍屍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波震得潭底岩石紛紛崩裂。楚明昭與溫晚的融合體不知何時出現在眾人頭頂，雙生花的虛影籠罩著他們：
"鑰匙...在痛苦裡..."融合體的手指向寒漪心口，"龍皇血...加烽燧魂..."
寒漪的赤金右眼突然流出青銅液體。她痛苦地掰斷一片龍鱗，將邊緣鋒利的斷角刺入蕭燼胸口！令人意外的是，傷口沒有流血，而是綻放出紫金色的光芒。
"契約...重訂..."她聲音裡的龍族回聲震得潭水翻湧，"以雙生為證..."
蕭燼胸前的紫薇花紋自動脫離，與寒漪的龍血在空中交織。儺神善念突然解體，化作無數光點融入這奇異融合體。當光芒達到頂點時，眾人腳下的潭水瞬間蒸發，露出底部驚人的景象——
數以萬計的龍族骸骨鋪成巨大的七星陣圖，每根骨頭都刻著與"凝露"劍相同的霜紋。而陣眼位置，靜靜躺著一具人類骸骨，心口插著半截青銅鑰匙。
"初代雪霄宮主..."儺神善念的聲音從光團中傳出，"他用自己的混血之軀...封印了儺神一魄..."
寒漪的龍爪突然刺入自己心口。她挖出那枚在白玉塔獲得的紫薇花種，此刻花種已經變成晶瑩的藍色。當她將花種按在人類骸骨心口的鑰匙上時，整座七星陣圖亮起刺目白光——
骸骨手中的鑰匙自動飛向斷劍，與劍柄玉牌合二為一。完整的鑰匙形狀讓洛桑想起水晶棺中溫晚屍身的姿勢...那根本不是安眠，而是在守護某個重要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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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她失明的左眼突然恢複一絲視力，"楚明昭與溫晚..."
融合體飄到人類骸骨上方。當它的光芒籠罩骸骨時，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了——骸骨天靈蓋處緩緩浮出個微型青銅儺麵，麵具下連著的不是血肉，而是七條顏色各異的絲線。
"儺神的七情..."儺神善念的光團劇烈波動，"暮北溟當年抽出來的..."
寒漪身上的龍化突然加速。金色鱗片覆蓋了她大半張臉，龍角瘋狂生長分叉。最可怕的是，她開始無意識地複述龍屍的話語："歸位...歸位..."
蕭燼抓住她的肩膀："寒漪！抵抗它！你不僅是敖漪..."
"我是...東海龍皇..."寒漪的聲音在人與龍之間切換，"也是...儺神容器..."
斷劍突然從潭底飛起，懸在眾人頭頂。劍身上的霜紋組成一行文字：
"以弑親劍開秘閣，以冰魄懺斬七情"
洛桑的鮫皇瞳在劇痛中看到新畫麵：沈清璃的冰雕正在某處黑暗空間融化，而她麵前站著個與暮北溟有七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正是當年被她"誤傷"的父親！
"沈清璃..."洛桑突然明白過來，"她一直在...秘閣第七層..."
潭水突然重新湧來。上方的龍屍不知何時已經掙脫部分鎖鏈，腐朽的爪子探向眾人。寒漪在最後關頭將蕭燼推向斷劍："去雪霄宮...取《冰魄懺》..."
她的龍尾卷住洛桑，迎著龍屍直衝而上。在兩者相撞的刹那，洛桑的鮫皇瞳看到寒漪右眼中的敖桀殘魂突然暴起，與龍屍撕咬在一起——兩條龍的角，形狀完全一致！
"原來你們是..."洛桑的驚呼被水流淹沒。
蕭燼抓住斷劍的瞬間，劍柄玉牌射出一道藍光，在潭底開辟出傳送通道。最後回頭時，他看到寒漪的龍化已經蔓延至脖頸，而楚明昭與溫晚的融合體正化作光繭包裹住她...
通道關閉前的最後一瞥，是龍屍心口的青銅儺麵突然裂開，露出裡麵跳動的、與劉昶體內一模一樣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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