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算你識趣。”蛇人族公主朱唇輕啟，一縷裹挾著蛇信子腥甜的氣息如毒蛇吐信般掠過他的喉結，驚得他後頸寒毛根根倒豎。她猩紅如信子的舌尖緩緩舔過唇角，魚尾狀的裙擺掃過冰涼的青磚，細碎鱗片在他腳邊如漣漪般漾開，這才搖曳生姿地離去，尾音裡還凝著未消的戲謔笑意。
待那抹豔麗的紅色消失在大殿深處，張小生再也支撐不住，驟然癱坐在地，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抬手抹過額頭，指腹蹭過鬢角滴落的汗珠，這才驚覺自己的指尖仍在微微發抖，如同秋風中瑟瑟的枯葉。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瞬三年已過。或許是張小生煉丹太過勤勉，竟在蛇人族乃至聖城之中都闖出了不小的名聲。
“張丹師，不知我的碧桂丹何時能取呀？”聚會的舞池中，張小生被一位眼尾綴著碎鑽般亮片的少女叫住。她晃著垂肩的珊瑚珠鏈，發間碧色流蘇隨著動作輕輕顫動，指尖卷著袖口金線，歪頭時耳墜上的月光石在燭火下流轉出細碎銀河，比之囚禁他的碧幽公主，更添幾分靈動嬌憨，就連求丹時的尾音都帶著蜜糖般的甜膩——她正是蛇人族的碧影公主。
“再需幾日，丹藥就能煉成，還請影公主再耐心等上幾日。”張小生見她這般模樣，心中卻不敢有絲毫大意。畢竟，在這光鮮亮麗的外表之下，說不定隱藏著更大的凶險，就像豔麗的毒蘑菇，越是美麗，越是致命。
“張丹師，您可得多費點心，我還等著丹藥提純法力呢。”碧影雙手摟過張小生的右手臂膀，蛇尾輕輕搖晃，似在撒嬌賣萌。
“嗬嗬，一定，一定。”張小生隻得一邊陪著笑臉，一邊不著痕跡地將自己的胳膊抽出，生怕一個不慎就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自從他應下做碧幽公主的家臣，就如同一件鮮活的戰利品，被她拎去晃蕩在各色宴席之間。當六品煉丹師的身份亮出，獸人族的年輕崽子們竟也肯湊上來稱兄道弟——畢竟，在修為進階的誘惑麵前，誰還管他是籠中雀還是池中魚，掌心能捏出靈丹，自然就值得結交一番。
“幽姐姐，你那個仆人還真是搶手呢。”聚會舞池的另一端，狐耳少女甩著蓬鬆的尾尖，指尖繞著鎏金酒杯輕晃，琥珀色酒液在她狐眼般的豎瞳裡碎成狡黠的光。
碧幽垂眸撥弄腕間蛇形金鐲，鎏金鱗片在燭火下泛著冷光：“六品煉丹師的手，受歡迎不是正常的嗎？”她抬眼時眼尾紅痣微顫，那一眼竟讓狐臉少女的笑意僵在了臉上。
“哎呀，幽姐姐不介意就好~”狐耳少女歪頭時銀鈴作響，發間茉莉香精混著幾分試探的腥甜，“說不定妹妹我哪天也需要張丹師為我煉爐丹呢——”尾音拖得像狐狸尾巴，在水晶吊燈下掃出曖昧的弧度。
“滄月，你就彆想了，幽姐姐可是答應將他借與我一月。”牛頭少年銅鈴眼一瞪，牛鼻哼出粗氣，鐵塔似的身軀往廊柱旁一靠，腰間懸著的開山斧隨著動作晃出冷光，倒把狐族少女驚得往後退了半步。
“是嗎，那還真是可惜了呢。”碰了一鼻子灰的狐人族少女有些惱怒，不過沒有表現出來，隻是用一臉惋惜的語氣說道。
此刻的張小生正窩在宴會廳角落的青銅獸首噴泉旁，自斟自飲著夜光杯裡的琥珀酒。鎏金托盤裡堆著的靈果他碰都沒碰，唯有指尖繞著酒杯口打轉，倒映在酒液裡的臉忽明忽暗。表麵上是被爭搶的六品丹師，實則不過是拴在金鏈子上的雀兒——他仰頭灌下一口酒，喉間漫上苦澀，目光卻透過水晶簾幕，落在遠處廊下交頸私語的蛇族公主身上。
“阿彌陀佛，張施主為何悶悶不樂？”就在他思緒萬千之時，一個聲音突兀出現，那聲音仿佛帶著魔力，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張小生循聲望去，隻見一位衣著華麗的小和尚映入眼簾。那小和尚約莫十五六歲年紀，生得唇紅齒白，眉心一點朱砂痣，身披金絲袈裟，手持一串晶瑩剔透的琉璃佛珠，正笑吟吟地望著他。
“你是……”對於這突然出現的小和尚，張小生頓時心生警惕。能在這如狼似虎的地方行走自如，想來也不是什麼善良之輩。
“貧僧了空，見過張施主。”那和尚雙手合十，對著張小生行了一禮，神態就像多年未見的老友，麵露和藹地看著他。
張小生心中大駭，心臟竟不受控製地劇烈顫動了一下。至於原因，則是出自眼前這位看似不起眼的小和尚。
“了”字輩，那可是西佛宗幾千乃至上萬年前才會使用的輩分，而了空這個名字，張小生隻是稍微回憶一番，就想了起來，不由得瞳孔微縮，麵露震驚之色。
此前他和西佛宗有筆交易，也就了解了一番西佛宗的曆史。根據他所看過的西佛宗傳記記載，在異族還未入侵之前，西佛宗曾出現過一個短暫的輝煌時期。往日裡幾百甚至上千年才會出現一個的佛子，那段時期竟出現了十個，且每個都是驚才豔豔之輩，放在任何一個時代，都足以傲視群雄，被人戲稱“十佛橫空”。
可就是這樣一個強大的宗門，為何會沒落，至今都還是個謎。而這了空，便是十佛之一，在那個時代，也曾赫赫有名。
“見過大師。”張小生強壓下心中的驚駭，恭敬地回了一禮，但眼中的警惕之色卻絲毫未減。
了空見狀，微微一笑，手中琉璃佛珠輕輕轉動，發出清脆的聲響，仿佛能洗滌人心中的雜念，讓人的心境都跟著平靜下來。
“張施主不必緊張，貧僧此來，並無惡意。”他聲音溫和，目光澄澈，竟讓人不由自主地放鬆了幾分戒備。
“不知大師為何會出現在此處？”張小生依舊不敢大意，畢竟眼前之人可是活了上萬年的老怪物，哪怕外表再年輕，也絕非尋常之輩。更何況以對方超然的實力，可不像是被囚禁在此。
了空輕歎一聲，目光望向遠處，似在追憶往昔，眼神中充滿了歲月的滄桑。
“貧僧遊曆這此間，隻為尋一個答案。”他頓了頓，轉頭看向張小生，眼中閃過一絲深邃的光芒，“而這答案，或許能在施主身上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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