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丹心院外竹影婆娑。
一道纖細黑影如狸貓般掠過牆頭,足尖點在青瓦上未發出半點聲響。
柳含煙屏住呼吸,將嬌軀緊貼在廊柱陰影裡,指尖掐訣斂去周身氣息。
她望著不遠處那扇透出暖黃燭光的雕花木窗,心跳如擂鼓。
“沈師兄此刻定在打坐調息……”她咬著唇瓣,從儲物袋摸出一方繡著並蒂蓮的絲帕,“就說白日裡請教丹道時遺落了此物……”
話音未落,身後竹叢“沙沙”一響!
柳含煙驚得險些捏碎絲帕,反手扣住腰間軟劍,卻見劉月兒從竹影中鑽出,發髻上還沾著片竹葉。
“劉師姐?”柳含煙鬆了口氣,隨即警惕地眯起眼,“深更半夜在此作甚?”
劉月兒拍落裙擺塵土,挺直腰板:“我丟了個耳墜子,白日裡向沈師兄請教雷法時落在這附近。”
她目光掃過柳含煙手中絲帕,嗤笑一聲,“倒是柳師妹,拿塊帕子鬼鬼祟祟,莫不是想學凡俗女子丟帕傳情?”
“你!”柳含煙漲紅了臉,將絲帕塞回袖中,“我不過見沈師兄丹房窗欞積灰,想替他擦拭一二!”
“哦?”劉月兒抱臂冷笑,“丹心院有除塵陣法,哪用得著你獻殷勤?”
兩人正針鋒相對,假山後忽傳來一聲低呼。
隻見丹堂弟子林婉婉提著裙角狼狽現身,發間玉簪歪斜,顯然是被山石絆了腳。
“林師妹?”柳含煙與劉月兒異口同聲,眼神如刀鋒交錯。
林婉婉慌忙扶正簪子,細聲細氣道:“我、我見月色甚好,出來賞月……”
話未說完,自己先紅了耳根。
她袖中分明露出半截描金請柬,上書“邀沈師兄品鑒新研的百花凝露丹”。
三人麵麵相覷,竹林間一時靜得隻剩蟲鳴。
“嗬,賞月?品丹?”劉月兒率先打破沉默,指尖彈出一道微光擊向林婉婉袖口。
請柬“啪”的落地,露出簪花小楷寫就的邀約。
林婉婉“啊呀”一聲去撿,卻被柳含煙搶先拾起。
她掃過請柬上“亥時靜候”字樣,挑眉道:“林師妹這賞月的時辰,倒是選得巧。”
“彼此彼此。”劉月兒突然指向柳含煙腰間,“柳師妹這‘除塵’的抹布,繡工當真彆致。”
隻見那方絲帕不知何時滑落半截,並蒂蓮下赫然繡著“心悅君兮”四字小篆。
柳含煙慌忙掩住絲帕,三人僵持在月光下,臉上紅白交錯。
終究是林婉婉先敗下陣來,捂著臉啐道:“你們……你們欺負人!”說罷轉身便跑。
餘下二人對視一眼,各自冷哼一聲,拂袖朝不同方向離去。
……
竹濤聲裡,更漏滴過三響。
柳含煙鬼使神差又繞回丹心院。
她躲在芭蕉葉後,正猶豫是否上前叩窗,忽聽身後傳來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劉師姐?”她愕然回頭,正撞上劉月兒驚疑的目光。
“柳師妹不是回去‘除塵’了?”劉月兒抱臂譏諷,耳根卻微微發燙。
她手中緊攥著個青玉瓶,瓶身刻著“助益雷法”字樣,分明是新調的靈液。
柳含煙瞥見玉瓶,反唇相譏:“劉師姐的耳墜子,莫非長腿跑到沈師兄房裡了?”
話音未落,假山後傳來窸窣聲。
林婉婉提著食盒探頭,見二人還在,驚得食盒蓋“哐當”掀開,露出晶瑩剔透的百花凝露丹。
三人再度僵持,晚風卷著丹香拂過她們滾燙的臉頰。
“罷了!”劉月兒突然將玉瓶往石桌上一頓,“遮遮掩掩作甚?我就是傾慕沈師兄雷法通玄,想請他指點!”
柳含煙一怔,隨即抽出絲帕拍在玉瓶旁:“我柳含煙敢作敢當!這帕子就是定情信物!”
林婉婉被二人氣勢所懾,哆哆嗦嗦將食盒推上前:“我、我仰慕沈師兄丹道造詣……”
竹影搖曳,三人目光在空中劈啪碰撞,竟撞出一絲破釜沉舟的默契。
“一起進?”劉月兒挑眉。
“誰怕誰!”柳含煙昂首。
林婉婉細若蚊蚋:“……好。”
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