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儀的聲音不高,卻如冰錐鑿進禦獸宗每個人的耳膜:
“雲夢琪,本座給你兩個選擇。”
他玄袍在罡風中紋絲不動,目光穿透厚重的土黃光幕,釘在陣內高台上那道強撐鎮定的倩影。
“其一,”沈儀指尖輕點腳下焦土,“本座踏平山門,屠儘禦獸宗滿門,雞犬不留。”
“其二,”他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你,雲夢琪,自今日起為本座侍女,侍奉左右。”
“而禦獸宗——”他話音一頓,聲如寒鐵交擊,“即刻解除護山大陣,門戶洞開,任我天劍宗修士自由出入!”
“以此二者,換你禦獸宗道統苟延殘喘。”
話音落下,萬獸盤山陣內死寂如墳。
所有禦獸宗弟子,無論長老還是雜役,臉上血色瞬間褪儘。
“侍……侍女?!”
“他竟要大師姐為奴為婢?!”
“還要我宗大開山門,任人魚肉?!這……這與滅門何異?!”
短暫的死寂後,是火山噴發般的怒吼!
“沈儀!欺人太甚!”一名赤發長老目眥欲裂,周身靈力暴走,身後鐵甲犀虛影仰天咆哮,“我禦獸宗寧可玉碎,不為瓦全!”
“大師姐!不可啊!”雲夢琪身後,一名年輕女弟子淚流滿麵,死死抓住她的衣袖,“您是我宗首席,豈能受此奇恥大辱?!”
“開陣!跟他們拚了!”無數弟子雙目赤紅,法寶嗡鳴,妖氣衝天,“誓與宗門共存亡!”
聲浪如潮,裹挾著悲憤與絕望,衝擊著護山大陣的光幕。
雲夢琪立於高台,嬌軀微不可查地顫抖。
她看著下方一張張或憤怒、或恐懼、或視死如歸的臉,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狀的血痕。
沈儀的條件,是抽筋剝骨!
是要她親手將禦獸宗數千年尊嚴踩在腳下,碾入塵埃!
“沈宗主……”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喉頭的腥甜,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嘶啞,“夢琪……願以身為質,入天劍宗為仆百年,隻求宗主……放過我宗無辜弟子。”
她抬起蒼白如紙的臉,眼中是孤注一擲的決絕:“但……請宗主以道心起誓!入宗之後,絕不傷我禦獸宗弟子性命,不毀我宗傳承根基!”
“否則……夢琪寧引護山大陣自爆,玉石俱焚!”
道心誓言!
此乃修士最重的約束!一旦違背,道基崩毀,永世難入輪回!
陣內喧囂瞬間平息。
所有目光聚焦在雲夢琪身上,充滿了悲愴與希冀。這是她能為宗門爭取的……最後底線。
“道心起誓?”沈儀嗤笑一聲,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他踏前一步,身後跟著的淩虛子也冷笑一聲,元嬰初期的恐怖威壓,如同實質的太古神山,轟然壓向萬獸盤山陣!
嗡——!
土黃色光幕劇烈扭曲,表麵沉浮的巨獸虛影發出痛苦的哀鳴,光芒急速黯淡!
陣內弟子如遭重擊,修為稍弱者口噴鮮血,癱軟在地!
“雲夢琪,”沈儀的聲音冰冷徹骨,帶著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你,沒有資格與本座談條件。”
他目光掃過陣內一張張驚駭欲絕的臉,如同俯瞰螻蟻:
“本座耐心有限。”
“三息之內,開陣,為奴。”
“否則——”
他並指如劍,遙遙指向陣眼核心,指尖一點暗紅星芒吞吐不定,散發出滅絕萬物的恐怖氣息!
“本座便碎你護山大陣,再親手……屠儘爾等!”
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沉的死寂。
禦獸宗弟子臉上的憤怒、悲壯、希冀……儘數化為灰白。
連玉石俱焚的資格……都沒有。
絕對的碾壓!絕望的深淵!
“大師姐……”先前那年輕女弟子癱軟在地,聲音帶著哭腔,“我們……降了吧……”
撲通!撲通!
如同被抽掉了脊梁,越來越多的弟子麵如死灰地跪倒在地,頭顱深深埋下,不敢再看高台上那道搖搖欲墜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