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皇城,欽天監觀星樓頂層。
九盞青銅古燈環繞星圖,燈焰幽藍,映照著穹頂緩緩運轉的周天星鬥。
突然!
中央那盞銘刻蟠龍紋的命燈猛地一顫!
燈芯處,代表三皇子元昊的本命魂火如同被無形巨手攥住,瘋狂搖曳、黯淡!
“噗!”
一聲輕響,魂火徹底熄滅,隻餘一縷青煙嫋嫋,散入虛空。
燈盞底部,那枚以元昊精血溫養的暗金龍鱗“哢嚓”一聲,裂開一道猙獰縫隙!
死寂!
整個觀星樓落針可聞!
值守的兩位白發老監正瞳孔驟縮如針尖,布滿褶皺的臉瞬間血色儘褪!
“三……三殿下……魂燈……滅了?!”
其中一人聲音乾澀嘶啞,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猛地撲到星圖前,十指瘋狂掐算,帶起道道殘影!
“天璿移位!煞星衝宮!帝星……帝星蒙塵之兆!”他喉頭一甜,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身前星盤!
“快!速報陛下!三皇子……歿了!”
淒厲的嘶吼如同夜梟哀鳴,瞬間撕裂了皇城死寂的黎明!
……
養心殿。
九龍金鼎吞吐著寧神香,瑞獸熏爐氤氳著龍涎。
大元皇帝元洪身著明黃常服,斜倚在鋪著雪白熊皮的蟠龍榻上,指尖無意識撚動著一串溫潤的深海沉香念珠。
他麵容清臒,雙目微闔,看似養神,眉宇間卻縈繞著一絲揮之不去的陰鬱與疲憊。
近日朝堂暗流洶湧,三子元昊與長女元清漪明爭暗鬥,潛龍靈脈秘鑰現世,更有“紅塵宗傳人”駕臨皇都……樁樁件件,如同巨石壓在他心頭。
“陛下!陛下——!”
殿外陡然傳來內侍總管尖厲變形的哭嚎,伴隨著淩亂倉皇的腳步聲!
“慌什麼!”元洪眼皮未抬,聲音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嚴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
“陛下!大事不好!”內侍總管連滾帶爬撲入殿中,額頭重重磕在金磚上,聲音帶著哭腔,“欽天監急報!三……三皇子殿下……魂燈……熄了!”
“什麼?!”元洪猛地睜開眼!
那雙看似渾濁的龍目瞬間爆射出駭人精光,如同沉睡的凶獸被驚醒。
“噗——!”
他胸口劇烈起伏,喉頭一甜,竟硬生生將湧上的逆血咽下,臉色瞬間變得金紙般慘白。
“昊兒……歿了?!”他聲音嘶啞,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手中那串價值連城的深海沉香念珠“啪”地一聲,被他生生捏碎!
木屑混合著溫潤的珠子濺落一地!
“是……是……”內侍總管抖如篩糠,涕淚橫流,“魂燈熄滅,命鱗碎裂……三殿下……怕是……形神俱滅了啊!”
轟隆!
如同九天驚雷在元洪腦中炸開。
他身形晃了晃,扶住蟠龍榻扶手才勉強站穩,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暴怒與帝王威嚴被褻瀆的滔天殺意,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瘋狂噴湧。
“誰?!!”
元洪猛地抬頭,雙目赤紅如血,龍袍無風自動,周身散發出化神期修士的恐怖威壓,整個養心殿的空氣瞬間凝固。
“膽敢弑殺朕的皇子?!朕要誅他九族!抽魂煉魄!永世不得超生!!”
咆哮聲如同受傷的洪荒凶獸,震得殿梁簌簌作響,金磚地麵寸寸皸裂。
就在這雷霆震怒,殺意盈天的時刻。
殿門外,一道玄色宮裝身影,迎著那令人窒息的威壓,蓮步輕移,無聲步入殿中。
正是長公主,元清漪。
她發髻高挽,九鳳銜珠步搖紋絲不動,玄底宮裝襯得她肌膚勝雪,端莊威儀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肅殺。
“父皇息怒。”元清漪斂衽為禮,聲音清冷如冰泉,穿透了元洪狂暴的怒意。
她抬起鳳眸,直視著龍榻上那因喪子之痛而幾近瘋狂的帝王,眼底深處掠過一絲快意與決絕。
“三皇兄之死,兒臣……略知一二。”
“哦?”元洪猛地轉頭,赤紅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利劍刺向元清漪,“你知道?!說!”
元清漪不卑不亢,素手輕翻,掌心已多出一枚通體漆黑,表麵流淌著暗金符文的留影玉簡。
“父皇請看。”她指尖靈力微吐。
嗡!
玉簡懸浮半空,投射出一幅幅清晰的光影畫麵!
畫麵中,赫然是西郊鬼哭坳!
玄金車輦碾過亂葬崗,元昊身著蟠龍蟒袍,身後跟著三名氣息沉凝的玄冥衛統領,正與玄袍玉帶的沈儀對峙。
緊接著,是沈儀以秘鑰開啟潛龍靈脈入口,暗金龍影咆哮,崖壁裂開猙獰豁口。
再然後,是元昊等人緊隨沈儀,消失在裂縫深處……
“此乃三皇兄與沈公子在鬼哭坳入口的留影。”元清漪聲音平靜,卻字字如刀。
“三皇兄覬覦前朝遺寶潛龍靈脈,私自開啟禁地,更欲借機……謀害紅塵宗傳人沈公子,奪取秘鑰!”
“你胡說!”元洪須發戟張,厲聲咆哮,“昊兒豈會如此?!”